“二……二少帅。”清瑶慌忙站起来，紧张得手足无措。
陆云峥的目光没有看她，而是落在了那件旗袍上。他走上前，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拂过旗袍上的海棠花。那动作，竟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温柔。
“这是你绣的？”他问。
“是。”清瑶低着头，心跳如鼓。
“叫什么名字？”
“沈……清瑶。”
“清瑶。”他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尾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绣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清瑶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和窗外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她不敢抬头看他，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
“那晚的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半晌，他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冷。
“是，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清瑶连忙保证。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清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然后，她听到了他转身离去的脚步声。
自那天起，陆云峥开始频繁地出现在绣房外。他从不进来，也从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棵老槐树下，隔着窗户，看她刺绣。有时是一支烟的工夫，有时是半个下午。
清瑶起初惶恐不安，渐渐地，却也习惯了那道沉默的目光。她不知道他为何而来，但那道目光像一道无形的屏障，为她隔绝了公馆里那些若有若无的欺凌和白眼。
有一次，管家指责她用的金线太多，太过靡费，要扣她的工钱。正当她百口莫辩时，陆云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让她用的。记在我的账上。”
管家立刻噤声，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从那以后，再没人敢找她的麻烦。她开始有最好的丝线，最亮的针，甚至连饭菜都丰盛了许多。
清瑶不傻，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谁。她的心，像一池春水，被投下了一颗石子，泛起了圈圈涟漪。她开始期待每天下午的那个身影，开始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将一腔说不出口的少女情愫，都绣进了那细密的针脚里。
她为他绣了一方手帕，上面是一枝傲雪的红梅，就像初见他那个雨夜，假山旁的那一株。她想送给他，却始终没有勇气。
直到苏曼琳的旗袍彻底完工，她亲手送去前厅。苏曼琳穿上后，对着镜子满意地转了一圈，风情万种。她瞥了清瑶一眼，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一个下人，手艺倒是不错。赏你的。”
说着，她从手袋里抽出几张钞票，轻飘飘地扔在地上。
清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屈辱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僵在原地，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怎么？嫌少？”苏曼琳挑眉，语气刻薄。
“够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陆云峥走了进来，他看也未看苏曼琳，径直走到清瑶面前，弯腰，亲手将地上的钱一张张捡了起来，然后塞进清瑶冰冷的手里。
“拿着。这是你应得的。”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然后，他转向苏曼alin，眼神冷得像冰：“我的地方，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苏曼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跺了跺脚，气冲冲地走了。
清瑶捏着那几张带着他体温的钞票，眼眶一热，泪水差点掉下来。她抬头看他，第一次，勇敢地直视他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