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浑身湿透，寒冷不适，确实需要一个地方处理眼下困境。权衡片刻，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女孩似乎松了口气，忙引着他们往花店走。
花店很小，推开门，风铃轻响。一股混合着泥土、绿植和淡淡花香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外面的湿冷。店里布置得十分温馨，随处可见生机勃勃的盆栽和多肉，架子上摆着一些关于植物养护的旧书，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只正在打盹的胖橘猫。与顾夜宸平日所处的冰冷奢华环境截然不同。
“地方小，你们随便坐。”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靠墙的两把旧藤椅，“我去给你们倒杯热水。”
她放下伞和手电，匆匆走向后面的小厨房。顾夜宸这才看清她的样子。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素面朝天，容貌顶多算清秀，甚至脸颊还有几颗小小的雀斑，但眼睛很亮，像被雨水洗过的星星，透着一种未经世事的干净和纯粹。她动作麻利，透着一种朴实的活力。
老周拘谨地不敢坐。顾夜宸却脱下湿透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坐了下来。藤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打量着这个狭小却充满生活气息的空间，感觉有些新奇。
女孩端来两杯热水，又拿出一条干净但略显旧色的毛巾递给顾夜宸：“擦擦吧，别感冒了。”
顾夜宸接过毛巾，布料柔软，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他看着她忙碌地又去找信号好的地方帮老周联系助理和拖车，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柔和。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心底蔓延。他习惯了被敬畏、被奉承，习惯了用金钱和权力解决所有问题，却很少感受到这种不带任何目的、纯粹出于善意的关怀。尽管这关怀来自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女孩。
外面暴雨未歇，小花店里却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温暖孤岛。
老周终于联系上了助理，那边表示立刻派人带信号增强设备和拖车过来，但至少需要四十分钟。
女孩闻言，便安安静静地坐到柜台后面，拿起一本旧书翻看，不时抬头看看窗外的雨，或者给桌上的绿植喷点水，并不打扰他们，仿佛他们的存在只是这雨夜的一个小插曲。
那只胖橘猫醒了过来，跳到顾夜宸的脚边，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裤腿。顾夜宸微微一僵，他从未养过宠物。
女孩见状，轻笑出声：“土豆好像很喜欢你。它平时很怕生的。”
顾夜宸低头看着那只叫“土豆”的胖猫，犹豫了一下，生硬地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猫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时间在雨声、书香和猫的呼噜声中缓缓流淌。顾夜宸发现，自己那颗常年被算计和忙碌充斥的心，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他忽然开口，打破了宁静：“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抬起头，似乎有些惊讶他会主动搭话，笑了笑：“苏晚。傍晚的晚。”
“苏晚。”顾夜宸在唇齿间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很普通，却莫名契合这个雨夜和这间花店的气氛。
助理和拖车终于到了。雨也小了些。
顾夜宸站起身，将毛巾仔细叠好放在椅子上。“谢谢。”他对苏晚说。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分量。
苏晚摇摇头，笑容干净：“没什么的，举手之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