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桃木剑的手在抖。
不是怕巷子里飘着的青面鬼。
是因为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
“百鬼夜行逢众神出征。”
那声音清得像碎冰撞玉盏，却让整条阴气森森的巷子瞬间亮了三分。
我猛地回头。
撞进一双盛着星光的眼。
1
男人穿件月白长衫，手里摇着把绘着山河的折扇，明明站在满地鬼火里，衣角却连半点灰都没沾。
“你是谁？”
我把桃木剑横在身前，声音比手还抖。
这是我入行三年来第一次见这种阵仗。
往常对付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小鬼，可今晚不一样。
从子时开始，整条老街的鬼都像疯了一样往外涌，连城隍庙的石狮子都在哭。
“我是谢临舟。”
男人折扇一收，指了指我身后。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差点咬碎舌头。
原本只有十几只的鬼魂，不知何时竟聚成了黑压压的一片，最前面那只吊死鬼的舌头，都快拖到我脚边了。
“别发呆。”
谢临舟的声音又响起来。
我感觉手里多了个冰凉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枚刻着云纹的玉佩。
“捏紧它，待会儿不管看见什么，都别松开。”
他的指尖擦过我的掌心，带着点奇异的暖意。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号角声。
抬头时，夜空裂开了道金缝。
无数穿着金甲的人影从缝里跳出来，手里的长枪映着月光，比太阳还刺眼。
“这是……”
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谢临舟的目光落在那些金甲人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是守界神。”
他顿了顿，补充道。
“百年来第一次全员出征。”
2
鬼魂们开始尖叫。
不是愤怒，是恐惧。
最前面的吊死鬼转身就跑，却被一道金光拦了回来。
金甲人手里的长枪一挥，半条巷子的鬼魂瞬间化为飞灰。
我看得目瞪口呆。
手里的玉佩突然发烫，烫得我差点扔出去。
“别扔！”
谢临舟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凉，却恰好压下了玉佩的热度。
“这玉佩能护你，不然你早被神威压成肉泥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让我后背冒起一层冷汗。
我这才注意到，那些金甲人的目光扫过我的时候，都带着几分审视。
“为什么护我？”
我盯着谢临舟的眼睛。
他的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因为你是‘引路人’啊。”
“引路人？”
我皱起眉。
这个词我只在爷爷留下的笔记里见过。
笔记上说，引路人能通阴阳，可引亡魂归界，也能……召神。
“你怎么知道我是引路人？”
我追问。
爷爷去世前，特意把这个身份藏了起来，连我也是上个月整理遗物时才发现的。
谢临舟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突然转向巷子口。
我顺着看过去，心脏猛地一缩。
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站在那里，脸上涂着浓妆，手里拎着个红色的灯笼。
灯笼里的火是绿色的，照得她的脸像纸一样白。
“苏妄言，好久不见。”
红衣女人的声音尖尖的，像指甲刮过玻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