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十二楼到了。
门打开,外面是寂静昏暗的走廊。
她几乎是跌撞着冲出去,一路头也不敢回,钥匙串哗啦啦响得刺耳,抖得厉害的手好不容易才捅进锁孔。
砰地一声关上门,反锁,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气,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公寓里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她滑坐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
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她需要睡眠,大量的睡眠。
第二天在头痛欲裂中开始。
闹钟尖锐地嘶鸣,像锥子扎进太阳穴。
沈薇挣扎着爬起来,感觉全身骨头像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痛。
镜子里眨眼的那一幕在晨光中变得模糊而不真实,更像是一场荒诞的噩梦残留。
她用力搓了把脸,试图把那诡异的感觉甩出去。
洗漱时,她刻意避开镜子,低头舀水。
但眼角余光总能扫到那个模糊的轮廓。
她匆匆化妆,动作快得像打仗,粉底勉强盖住憔悴,却盖不住眼底深处的惊疑不定。
出门等电梯时,她犹豫了。
那扇光亮的镜门沉默地矗立着,映出她紧绷的身影。
最后她咬咬牙,还是走了进去,刻意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眼睛盯着跳动的数字,绝不往镜子里多看一眼。
一整天的工作都心不在焉。
同事跟她说话,她怎么反应慢半拍。
对着电脑屏幕,字迹会模糊重影。
那份诡异的违和感像一根细刺,扎在意识深处,稍一空闲就冒出来刺痛她。
午休时,她甚至偷偷搜索了"疲劳导致幻觉"、"眼部肌肉痉挛",搜索结果勉强让她找到一点科学解释的慰藉。
傍晚下班,疲惫重新叠加。
走进电梯,里面有几个同楼的住户,她稍稍安心。
镜面被分割成好几块,映出不同的人影。她小心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倒影。
正常,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人群逐渐散去,最后又只剩她一个。
电梯缓缓上升,寂静重新降临。
她忍不住,再次看向镜子。
镜中的女人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调整着姿势,眼神空洞。
一切正常。
她悄悄松了口气。
就在这口气将松未松的刹那——
镜中人抬手的动作,比她慢了半拍!
极其细微的延迟,像是信号不良造成的画面滞后。
她放下手,镜中人的手才缓缓放下。
沈薇的血液似乎瞬间冻住了!她猛地僵在原地,瞳孔收缩,死死锁住镜中的自己。
不是错觉!
她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肩。
镜子里,那只手停顿了一下,然后,以一种略显生硬、甚至带点迟疑的姿态,也抬起来,落向了右肩。
方向是反的!
动作不同步!!
心脏骤停,然后疯狂擂鼓,撞击着耳膜,咚咚咚!
呼吸变得急促,白雾呵在冰凉的镜面上,模糊了一小片倒影,但那倒影的轮廓依旧清晰,隔着那层水汽,直勾勾地看着她。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喉咙。
她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想挪开视线,眼睛却像被钉死在那诡异的画面上。
镜中的"沈薇",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挑了一下,一个冰冷、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