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见过黑暗所以想拉别人一把。”
“可是凌潇云明明见过那么多妇孺生不如死的惨况,却还是和人贩子同流合污。”
我被架着的胳膊猛地一颤,喉咙里嗬嗬作响,像破风箱漏了气。
想喊,想辩。
可舌尖只剩下半截,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
心口像被石碾子碾过,疼得眼前发黑。
原来他真的信了。
信那些狗屁报道,信我成了人贩子的帮凶。
那些一起蹲过的大夜,一起追过的山路,一起梦想过的“天下无拐”。
全被他全盘否定了。
沈薇轻轻拍了拍程砚的手,柔声说。
“好了砚哥,不说她了,晦气。”
程砚点点头,刚要开口。
突然院门口冲进来条野狗,龇着牙直扑程砚。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都顾不上了。
疯了似的挣开架着我的人,拖着断腿就往前扑。
没了半截的手掌死死按住狗脑袋,另一只手把程砚往身后挡。
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像护崽的母兽。
那狗猛地转头,一口咬在我胳膊上,血瞬间渗出来,混着泥垢往下淌。
沈薇吓了一跳,拉着程砚的胳膊。
“砚哥你没事吧?这女人怎么回事?”
程砚却没有接话,紧拧着眉头,死死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寒声质问。
“你怎么知道我害怕狗?”
第2章
2.
我心里“咯噔”一下,浑身的血液骤然僵住。
程砚怕狗这件事,只有我和他知道。
当年在乡下追一个人贩子,他被三只野狗堵在茅房里三个小时,自此就留下了极为严重的心理阴影。
他又好面子,抱着我撒娇耍赖,要我发誓不准告诉别人。
沈薇挽住程砚的胳膊,不以为意笑了笑。
“村里野狗多,她定是被野狗咬过,知道厉害,这才下意识护着你。”
程砚没理她,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我,像要把我盯出个窟窿。
“你……你长得像我一个故人,又知道我怕狗,你到底是谁?”
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脸庞,我多么想告诉他我就是他的凌潇云,多么想曾经一样扑进他怀中,被他高举在半空转圈。
可我不能。
我这副样子,怎么能是他的故人?
我慌忙低下头,用没受伤的手胡乱抹着脸。
想把脸上的泥垢再糊厚点,遮住那点可能被认出来的轮廓。
又使劲晃了晃断腿,故意让自己站不稳,往地上倒去。
我想装得更疯癫些,让他觉得我就是个胡来的疯子。
程砚的目光还黏在我身上,像带着钩子。
一点点扫过我断了的手腕,扫过我瘸着的腿,最后落在我那只捂着嘴的、只剩半截的手上。
心口像被那野狗再啃了一口,疼得我蜷缩起来。
别认了。
程砚,别认了。
你就当凌潇云真的去了法国,真的成了坏人。
而不是被困在猪圈三年,任人随意随意欺凌,被打断了腿,剁掉了手,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旁边一个精神还算正常的女人突然开口,眼神怯怯的,
“我被拐来两个月了,我来这的时候她就在了。听村里人说,她是最早被拐来的一批,得有三四年了。”
“这户人家心狠,她刚来时还反抗,被打断了腿。后来男主人嫌她吵,直接把她舌头割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