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栓儿往王郎中药铺的方向挪。 每走一步，都感觉有人在背后戳我脊梁骨。
药铺的门关着，我使劲拍。 “王郎中！开门！ 求你开门！”
拍了半天，门帘才撩开一条缝。
05
王郎中的脸露出来。 看见我，又 “唰” 一下把缝合上了。
“柳莺啊，不是我不帮你。 你这事儿……我管不了。” 他的声音隔着门，闷得像堵了棉花。
“你要是进来了，村里人该说我跟你一伙的了。 你快走吧。别在这儿待着了。”
我手里的拍门的力道一下子卸了。 胳膊垂下来，碰着栓儿的腿。 他哼了一声，特别轻。
“娘……”他含糊地喊我。 小手动了动，想抓我的衣服。
我赶紧把他抱紧。
“娘在，娘在呢。” 眼泪掉在他脸上，他瑟缩了一下。
这时候，有人抄起了锄头。 是村西头的刘老栓。 他往我跟前走了两步，锄头尖对着我。
“柳莺，你别在村里待着了。 你带着你儿子赶紧走。” 他的声音硬邦邦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
“走？往哪儿走？” 我看着他，又看看周围的人。 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敢看我的眼睛。
“我儿子快死了，你们让我往哪儿走？”
我喊得嗓子疼。
雪粒子吹进嘴里，又冷又涩。
“那是你的事。” 刘老栓把锄头往前递了递。 “你在这儿，村里人都害怕。 你走了，大家才能安心。”
我抱着栓儿站在雪地里，风刮得我脸疼。 背上的血早就冻成硬痂了。 比冰还冷。
没人再说话。 只有锄头杵在地上的声音。 一下下。 像敲在我心上。
我转过身朝着村外走。 身后，有人把锄头扛了起来。 脚步声跟在我后面。
不远不近。 像在赶牲口。
06
身后的脚步声一直跟着。 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 响。 像咬在我后心上。
我抱着栓儿走得越来越慢。 他的小手已经冰得像块石头。
突然，身后的脚步声停了。 有人喊了一声“村长来了！”
我心里一喜。 村长是村里最有威望的人，说不定他能讲道理。 我赶紧转过身。
雪地里，一个黑棉袍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是村长。 他手里的铜烟杆，在雪地里反着光。
他身后跟着几个汉子，都是平时跟他走得近的。 一个个脸绷得紧，像要吃人。
“柳莺。”村长走到我跟前停下脚。 铜烟杆在手里转了一圈。 烟锅里的火星子，
灭了。
“你这是要往哪儿去？”他的声音不高。 却像块石头，砸在雪地上。
所有人都静下来。 连风都停了。
“我…… 我带栓儿找郎中。” 我赶紧开口，声音还有点抖。 “村里没人帮我，我只能自己去。”
“找郎中？”村长冷笑一声，突然提高了声音。 “你还想着找郎中？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祸吗？”
我愣了。 “我没闯祸，是野猪先来伤栓儿的，我是为了救他……”
“住口！”村长猛地打断我，手往大腿上一拍。 “你还敢嘴硬！你以为你打死野猪是本事？ 那是山神爷发怒了！
派野猪来警示我们！”
这话一出口，身后的村民“嗡” 一下又炸了。 有人开始点头，有人往我这边瞅。
眼神里的恐惧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