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具本该倒在那里的，枯槁的身体，不见了。
「人呢？」尘烨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的师弟也愣住了，「刚才……刚才还在这里的啊！那妖女的尸体……」
他话音未落，尘烨的脚下，忽然踢到了一个硬物。
他低头。
只见一截不过三寸长，通体莹白，散发着柔和微光的东西，正静静地躺在他的脚边。
那东西形如犀角，却比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还要温润剔L透。
上面没有一丝妖气，反而充满了祥和、纯净的灵气。
尘烨弯腰，将它捡起。
入手温润，仿佛还带着一丝熟悉的温度。
一股莫名的、强烈的不安，如野草般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这不是妖物该有的东西。
他脑海中那只可怕的魔眼幻象，再次闪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句冰冷而缥缈的话语，仿佛直接响彻在他的灵魂深处。
「尘烨，你可知，灵犀为何物？」
尘烨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僵硬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灵犀……不就是他为那妖女取的名字吗？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白色犀角，忽然光芒大盛。
一道虚幻的、半透明的身影，从犀角中缓缓浮现。
那身影，正是我。
我悬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我的夫君，你现在，还觉得自己在拯救世界吗？」
5.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尘烨的脑海中炸开。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手中的犀角险些脱手。
「你……你没死？」
他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震惊」的情绪，甚至盖过了他刚刚成就救世主荣光的喜悦。
「死？」我轻笑一声，魂体在空中微微晃动，「对你们而言，肉身腐朽即是死亡。但对我来说，不过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
「那是我身为灵犀的本命真角，你炼走的，不过是我寄宿的皮囊与一颗灵心罢了。」
「灵犀……本命真角……」
尘烨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他不是愚笨之人。
恰恰相反，他博览群书，通晓三界秘闻。
上古祥瑞，其名为「灵犀」，非妖非神，乃天地灵气所钟，气运所化。生而能见未来，晓天命。其所在之地，必风调雨d顺，百邪不侵。
灵犀之角，更是至纯至祥之物，可镇压一切邪魔。
一个荒谬到让他浑身发冷的可怕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
他娶的，他亲手绑上炼丹炉的……根本不是什么妖女。
而是一只，真正的，活的上古祥瑞。
「不……不可能……」他失神地摇头，「你若真是灵犀，为何会有妖气？为何会引来修士围攻？」
「妖气？」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尘烨，你修佛百年，难道不知万物皆有灵吗？我诞生于混沌，游戏于山野，身上沾染些草木精怪的气息，在你眼中，便成了妖气？」
「至于那些修士，不过是见我独身一人，想夺我内丹增长修为罢了。正道之中，败类还少吗？」
我的话，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