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语!”村长跺着拐杖,“你别执迷不悟!三年前那只黑熊为何单冲他去?这就是天意!”

黑熊。安正翊如遭雷击。记忆中的利爪、鲜血、白语惨白的脸...难道那不是意外?

“那不是天意!”白语突然提高声调。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安正翊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姐姐!”

所有目光齐刷刷射来。白语的表情从震惊到慌乱:“翊儿…你怎么回来了?”

“这就是那个灾星?”壮汉上下打量安正翊,“长得倒是人模人样…”

安正翊站到白语身前,感受到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冰冷颤抖。他直视村民:“诸位叔伯,我安正翊在书院三年,谨守本分,从未害人。”

“巧舌如簧!”有人喊道,“那你解释解释,为何你一来,白姑娘的腰伤就恶化了?”

白语急道:“我的腰伤是采药时不慎跌落所致!”

“不是的。”一个阴冷的声音插入。人群分开,走出一个安正翊从未见过的灰袍道士,“白姑娘的腰伤,是替你挡了煞气。这命格,先克至亲,再克近邻。现在只是腰伤,再过几年…”

“住口!”白语厉声喝道,“翊儿,别听他胡说!”

道士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一块龟甲:“贫道可当场占卜,若此子非七杀转世,甘受天谴。”

“够了!”安正翊突然暴喝。他转向白语。

白语的沉默回答了一切。

雨是半夜开始下的。安正翊坐在门槛上,听着屋内白语压抑的咳嗽声。道士的龟甲占卜显示“大凶”,村民们虽暂时散去,但扬言三日后再来。

“翊儿…”白语轻轻唤他,“别担心,他们不敢怎样。我明日去县衙…”

“姐姐。”安正翊打断她,“我脚踝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白语僵住了。这是五年来安正翊第一次主动问起他被抛弃那晚的事。

“你...你当时说是摔伤的。”

“是吗?”安正翊苦笑,“那为什么伤口那么整齐?”

雨声渐大,淹没了白语的叹息。她最终开口:“我发现你时,伤口还新鲜…是匕首所伤。有人…可能是想…”

“想彻底解决我这个灾星。”安正翊平静地接话,“就像今天的村民一样。”

白语抓住他的手:“不是的!翊儿,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命格定数!你聪慧、善良、勤奋...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孩子!”

安正翊望着她眼,突然意识到。这个比他大八岁的女子,已经为他付出了整个青春。

“姐姐,我去给你煎药。”他轻声说,转身没入后院的雨中。

天亮时分,白语在桌上发现了一张字条和那块“七杀“木牌。字条上只有寥寥数字:“待我洗清灾星之名,必当归还。”

屋外,昨夜的雨水在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苍白的天空。那里已经没有了少年离去的足迹。

安正翊离开的那天,白语在门槛上坐了一整夜。

雨水顺着茅檐滴落,她望着泥泞的山路,仿佛还能看见少年倔强的背影。她攥着他留下的字条,指尖发颤,最终将它折好,塞进贴身的荷包里。

“翊儿……”她低喃着,声音被雨声吞没。

第二天,她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将药箱背在身上,锁上了茅屋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