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
密密麻麻,无声无息。几乎全村的人,都站在了他家的门外。男人,女人,老人,甚至还有被抱在怀里的孩子。他们穿着日常的衣物,脸色是一种统一的、缺乏血色的苍白,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人交谈,没有人动作,只是静静地站着,面朝着他的家门。
就像一群等待已久、终于等到戏台开幕的观众。
陈文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膛。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他们来干什么?
他的目光惊慌地扫过人群,试图找到一丝熟悉的、可以沟通的痕迹。他看到了住在村口的王老伯,看到他脸上那种惯常的、略带憨厚的笑容。陈文心里刚刚生出一丝微弱的希望——
下一秒,那丝希望被彻底碾碎。
王老伯的脸上确实是笑容,但那笑容极度僵硬,嘴角以一种不自然的、极大的弧度向上咧开,几乎咧到了耳根,露出了全部牙龈。眼睛却睁得极大,眼珠呆滞不动,里面没有一丝笑意,只有一片空洞的死寂。
那不是人的笑容。
陈文的视线恐惧地移动。
他发现,每一个人,每一个站在门外的人,无论男女老幼,脸上都挂着同一模一样的、僵硬到令人头皮炸裂的诡异微笑!
统一的弧度,统一的空洞眼神。
他们静静地站着,微笑着,透过门板的缝隙,无声地“注视”着门内几乎崩溃的他。
这不是欢迎,不是好奇。这是一种冰冷的、无声的宣告和围困。
陈文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冷汗如同溪流般从额头滚落。门外是上百个挂着诡异微笑的村民,门内是一口写着他是“替身”的鲜红棺材。
他无路可逃。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他背后的门板被向外顶开了一条缝隙。
一只苍白浮肿的手,缓缓从门缝里伸了进来,手中似乎还握着什么东西。那手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
陈文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弹开,惊恐万状地盯着那只手。
那只手并没有攻击他,只是将握着的东西,轻轻放在了门内的地上。那似乎是一叠整整齐齐的、暗黄色的旧纸张,上面用朱砂画着某种扭曲的符咒。
放下东西后,那只手缓缓缩了回去,门缝重新合拢。
门外,那死一样的寂静依旧维持着。那些微笑的村民,依旧一动不动。
陈文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他盯着那叠符纸,又猛地扭头看向屋内那口诡异的棺材。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这些人……他们知道。他们一直都知道这口棺材的存在!
昨夜那凄厉的哭声,他疯狂挖掘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一墙之隔的邻居。但没有任何人过来查看询问。
他们不是在清晨偶然聚集过来的。
他们是在等待。等待他挖开地板,发现这口棺材。
现在,他们来“验收”了。
并且,用这种令人窒息的方式,堵死了他所有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