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青衫入世,道医随缘

我叫顾长歌,是个道士。

更准确地说,在下山之前,我是个小道士。

师父说,我们这一脉,传自上古,乃是真正的道医。何为道医?山、医、命、相、卜,五术皆通,方可称道。医者,医病,更医心。

我的前半生,在青城山那座不知名的道观里度过。每日的生活,便是跟着师父识草药、画符箓、观星象、习吐纳。师父常说,我天赋异禀,是百年不遇的道学奇才,尤其在医之一道,更是青出于蓝。

在我二十岁那年,师父将我唤至三清殿。他递给我一个洗得发白的布包,里面有几件换洗的道袍,一卷古朴的九针,还有一本他亲手抄录的《黄帝内经》。

“长歌,你的道术已成,但道心,尚需红尘历练。”师父的眼神古井无波,却仿佛能看透三界,“去吧,下山去。去看看那众生百态,去渡渡那人心疾苦。记住,医者,当怀慈悲心,但不必有执着念。渡人,先渡己。若人心不渡,强求无益。”

就这样,我背着行囊,拜别了师父,离开了那座养育我二十年的深山。

我到的第一座城,叫金官城。

金官,金钱官禄。这名字,便透着一股子俗世的繁华与浮躁。高楼大厦如钢铁丛林,车水马龙似奔流浊河。人们行色匆匆,脸上写满了欲望与疲惫,灵台之上,皆蒙着一层灰败之气。

师父说,人心病了,比身体病了更难医。

我没有去那些富丽堂皇的大医院,也没有进那些金字招牌的老药房。我在城西一条破旧的老街巷口,支了个小摊。一块褪色的蓝布铺在地上,上面放着我的针卷和几包自采的草药。旁边立了块木牌,我用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四个字——“随缘医馆”。

不求闻达,不问贫富,只渡有缘人。

自然,这副寒酸的行头,在繁华的金官城里,像个笑话。路过的人,大多投来鄙夷或好奇的目光,然后摇着头走开。他们宁愿花大价钱去医院排队,也不信我这个看起来比他们儿子还小的“小道长”,能有什么真本事。

一连七天,我颗粒无收,带来的几个馒头都吃完了。

我也不急,每日只是静坐,吐纳,观望着这红尘浮沉。

直到第八天傍晚,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破了巷口的宁静。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被他儿子搀扶着,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咳得惊天动地,脸色憋得发紫,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

“爹,您慢点,咱们就快到社区医院了。”他儿子焦急地说道。

我睁开眼,只看了一眼,便知晓了老大爷的病根。

“这位居士,请留步。”我起身,拦住了他们。

那年轻人警惕地看着我:“小道长,你想干什么?我们可没钱给你算命。”

我摇了摇头,指着老大爷:“令尊此症,非是肺腑之疾,而是早年寒气入体,郁结于胸中‘紫宫穴’,伤了心脉。寻常汤药,只能治标,无法除根。再拖下去,不出三月,恐有性命之忧。”

我的话,让那年轻人脸色一变。老大爷的病,确实是怪病,跑遍了金官城所有大医院,专家会诊了好几次,都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当做慢性支气管炎来治,药吃了一堆,却总不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