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绝境下的荒诞音符
粉笔灰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子。我坐在硬木椅子上，面前是坑坑洼洼的课桌。一盏昏暗的吊灯在天花板上摇晃，光线扫过空荡荡的教室。二十张课桌，只有我一个学生。
黑板上突然浮现出白色的字迹，像是无形的粉笔正在书写。
【幽怨教室】
【规则一：保持安静】
【规则二：认真听讲】
【规则三：禁止离开座位】
【通关条件：存活至下课铃响】
教室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影飘了进来。他穿着沾满暗色污渍的教师服，脖子上系着一条扭曲的领带。他的脸是青灰色的，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他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戒尺。
“上课。”他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带着咕噜声。
我抓紧桌沿。指关节发白。
鬼教师飘到讲台后。戒尺敲在讲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今天，我们学习……痛苦。”
他瞬间出现在第一排的空座位旁，俯下身，对着空气低语。戒尺狠狠抽下。啪！空无一物的椅子上传来一声压抑的呜咽。空气中浮现出淡淡的血色波纹。
我的呼吸卡在喉咙里。心脏撞着肋骨。
鬼教师抽打了十下无形的学生，然后转向第二排。他的脖子转动时发出干涩的咯吱声。
我坐在第四排中间。计算着时间。他处理每个“学生”大约需要一分钟。还有两排空座位隔在我和他之间。
戒尺起落。呜咽声在空荡的教室里回荡。粉笔灰的味道里混进了铁锈味。
第三排。他离我更近了。我能看清他领带上的污渍是凝固的血块。他窟窿般的眼窝转向我的方向。嘴角向上扯开，露出黑色牙龈和尖利的牙齿。
我的腿开始发抖。膝盖撞在课桌底下，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鬼教师的头猛地转向我。戒尺停在半空。
“课堂纪律……”他嘶嘶地说，“……必须遵守。”
他扔下那个无形的学生，朝我的方向飘来。绕过第三排的椅子。我向后缩，背脊抵住冰冷的椅背。他无视了规则，他没有按顺序来！
他停在我的课桌旁。腐烂的气味笼罩下来。冰冷的寒意刺透我的衣服。
戒尺抬起来，对准我的脸。
“坏学生……”他咕噜着，“……要受罚。”
极致的恐惧攥紧了我的喉咙。肺部痉挛。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尖叫。死亡的阴影压下来。在那锈迹斑斑的戒尺挥下的瞬间，一股气流从紧缩的喉管里挤了出来。
“啊——↘↗~”
一个破碎的、完全走调的音节。不像歌唱，更像垂死动物的哀鸣。
鬼教师的动作僵住了。挥到一半的戒尺停在空中。他窟窿般的眼窝对准我。青灰色的脸上裂开一道道细缝。
他发出一种尖锐的、像是玻璃刮擦黑板的声音。戒尺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他用那双干枯漆黑的手捂住根本不存在的耳朵，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
“噪音……亵渎……停止……”
他跪倒在地，身体蜷缩起来。黑色的液体从眼窝和耳朵里渗出。他开始用头撞击地板。咚。咚。咚。每撞一下，他的身体就变得透明一分。
“净化……必须净化……”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几乎完全透明。最后一下撞击后，他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那根锈迹斑斑的戒尺躺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