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套陈词滥调。
“叔,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个?再说了,就他那样,别说撑起这个家了,他能把自己撑起来,不啃老,我就烧高香了。”
“你!”俞德强显然被我的“大逆不道”气得不轻,“俞静,我跟你说正经的!这件事,已经不只是你们家的事了,这关系到咱们整个老俞家的脸面!”
“哦?怎么就关系到脸面了?”
“你想想,要是让你弟弟去坐牢,或者让那些放高利贷的闹到村里来,别人会怎么说我们老俞家?会说我们家教不严,出了个赌鬼!会说我们家人心冷漠,见死不救!我以后在外面还怎么做人?我们老俞家的脸,往哪儿搁?”
我听明白了。
他不是关心俞飞,也不是关心我爸妈,他关心的是他自己的面子。
“所以,叔的意思是?”
“这个钱,必须还!而且要快!不能让事情闹大!”他斩钉截铁地说,“你爸妈那里,拿不出多少钱。你哥,也就是我,手头最近也紧,工程上到处都要用钱。所以,小静,这个钱,还得你来出。”
他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把皮球踢回到了我这里。
“叔,我没钱。”我重复了一遍已经说过很多次的事实。
“怎么会没钱?”他不信,“你别跟我耍滑头。你在大城市这么多年,我不信你一分钱没存下来。你是不是怕你弟以后还找你要,所以才这么说的?”
“您说对了,我就是怕。”我干脆承认了。
“你……”
“但是,我也真的没钱。”我补充道。
“小静,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俞德强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威胁的意味,“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叔,还认老俞家这门亲,明天天黑之前,你就把十万块钱打到你爸卡上。不然,你就当我没你这个侄女,以后老家的门,你也别想再进!”
他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典型的“一言堂”,不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
我拿着手机,看着窗外的夜景,只觉得可笑。
用亲情和家族来绑架我?
他们是不是忘了,从我上大学那天起,他们就巴不得我永远别回去,好给他们省下一点米饭。
现在,需要我出钱了,倒想起我是“老俞家的人”了。
我打开手机相册,翻到一张照片。
那是我大学毕业时拍的,我爸妈和俞飞都来了。照片里,他们三个人亲密地站在一起,笑容灿烂。而我,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旁边,脸上挂着尴尬而疏离的微笑。
这张照片,我一直留着。
它时刻提醒我,在那个家里,我到底是什么位置。
我关掉照片,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喂,张律师吗?我是俞静。有点私事,想咨询您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俞小姐,请讲。”
“我想问一下,如果我现在登报,单方面宣布,与我的原生家庭,断绝一切经济和法律上的关系,需要走什么样的流程?”
他们不是要跟我断绝关系吗?
好啊。
我帮他们一把,断得更彻底一点。
5
和张律师通完电话,我心里有了底。
法律上虽然没有明确的“断绝亲子关系”的说法,但可以通过财产分割和赡养协议,在经济上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