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莹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十秒，忽然冷笑：“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趣？”
“嗯？”
“全省前三十，七百二十一分。”她声音有点抖，“你现在站在这儿跟我说你要去大专？就为了。。。让我听见？”
“不是为了让你听见。”陈辉收起手机，看着她，“是为了让我自己听见。”
她愣住。
“我想学做糖醋排骨。”他说，“像你纸条上写的那样。”
空气静了一瞬。
“什。。。什么纸条？”
“你藏在数学课本夹层里的那张。”陈辉嗓音低了些，“上面写着：‘我想学做糖醋排骨，让大家都吃得开心。’”
那张纸，她这辈子都没给别人看过。连福利院老师都不知道。
她后退半步，眼神戒备：“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还知道你每天省一顿饭钱，攒着买练习册。我知道你晚上躲在厨房背书，因为那里有灯。我知道你最怕下雨天，因为鞋子破了，脚会泡烂。”
“别说了。”
“我不说，谁说？”他往前半步，“你以为这世界在乎你吗？它不在乎。没人看你饿不饿，冷不冷，疼不疼。但我在乎。”
“你凭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你是那个宁愿自己淋雨也不肯伸手接别人伞的人。”
田莹呼吸乱了。她想反驳，想骂他滚，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
雨越下越大。
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快听不见：“。。。为什么？”
“因为我欠你的。”
“你没欠我。”
“我欠你一条命。”
她猛地抬头，疑惑。
陈辉没回避：“如果那天你没出现，死的就是我。但现在，我不想再让你替我死了。”
“你说什么呢？我为什么会死？为了救你？还是你救了我？”
“没什么。你就当我在说胡话吧。我，只是来跟你一起生活。”
远处公交车进站，田莹转身要走。
陈辉只是把伞塞进她手里。
“那你呢？”
“我跑回去。”
“你疯了？这么大的雨——”
车门关上前一秒，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陈辉站在雨里，卫衣全湿透了，招财猫挂件滴着水，冲她摆了摆手。
回到家，掏出手机，班主任的未接来电跳了5条。未读微信23条，最后一个是他妈的声音：“陈辉！你是不是脑子坏了？721分去读大专？！”
他没回。
打开朋友圈，拍下自己的报考确认单，配文：新的开始。发送。
林悠悠正靠在床上刷手机，奶茶吸到一半，看见这条动态时差点呛住。
“哈？”她坐直了，“陈辉发什么神经？”
她点开朋友圈，截图转发到校友群，打字：“大神下乡，各位准备好迎接圣母戏码了吗？”
底下立刻有人回：“真的假的？他不是报清北吗？”
林悠悠冷笑，指尖飞快敲键盘：“装什么清高，估计是炒作。这种时候搞行为艺术，不是博眼球是什么？”
“博眼球干嘛？”
“估计是追我没追到，想吸引我注意力。真愚蠢！应该马上就会去复读了。”
“就凭他？”
“一个自毁前程的疯子，也配谈什么重新开始。”
田莹坐在车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把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