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被火焰燎泡的“滋滋”声，像一场迟来的献祭。
浓烟灌入喉咙，带着塑料和木料燃烧后的毒气，每一下呼吸都是刀割般的灼痛。
楼下，消防车由远及近的凄厉鸣笛，撕破了深夜的宁静，也像在为我奏响最后的哀歌。
我站在画室顶楼的边缘，脚下是翻滚的火海。
火光中，我仿佛能看到柳姿一家人惊恐扭曲的脸，他们在我的画作《天上月》的复制品中，化为挣扎的剪影。
真好。
风声在耳边呼啸，吹起我烧焦的发梢。我闭上眼，心中唯一的念头清晰而决绝：
“若有来生，我慕清，绝不再碰画笔，绝不靠近那对魔鬼。”
说完，我张开双臂，如一只断翅的蝴蝶，纵身跃入无边的黑暗。
意识坠落，失重感被无限拉长。
下一秒，一阵刺耳的上课铃声，却像一只粗暴的手，猛地将我的灵魂从深渊拽回。
“叮铃铃——”
强烈的日光灯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没有浓烟，只有粉笔末和旧书本混合的、带着阳光味道的尘埃气息。
鼻尖，还萦受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辣条味。
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我缓缓低下头，看见一双穿着蓝白校服袖子的手，手腕纤细，皮肤白皙，干净得没有一丝伤痕和陈年颜料的印记。
这……不是我的手。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
我颤抖着摸出来，是一个老旧的按键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
发信人是“妈妈”。
“清清，今天降温，午饭钱给你转了，多穿点。”
这条短信……
我记得。
这是我高一开学的第一天。
我像被电击了一般，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不顾讲台上老师惊愕的目光，疯了似的冲出教室。
厕所的镜子里，映出一张十六岁少女的脸，稚嫩，苍白，眼底是与年龄不符的、深可见骨的惊恐与悲恸。
我回来了。
我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一切悲剧开始之前。
父母还健在，我还没有因为那幅该死的《天上月》被柳姿盯上，没有被她窃取天赋，毁掉人生，最终被推入万丈深渊。
温热的泪水决堤而下，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对着镜子里那个脆弱的自己，我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在心中立誓：
此生，封存天赋，远离柳姿，远离陆衍，远离所有与绘画有关的是非。
我要当一个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学生，守护父母，安稳度日。
我要做个哑巴。
当晚，前世的噩梦如期而至。
我被囚禁在精神病院惨白的病房里，柳姿穿着我亲手设计的婚纱，挽着陆衍的胳膊，笑靥如花。
她走到我床前，将我的手指一根根折断，声音甜腻又残忍。
“慕清，你的天赋，你的爱人，你的一切，现在都是我的了。”
“啊——！”
我尖叫着从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衣。
就在这时，床头的手机屏幕幽幽亮起，照亮了我惊魂未定的脸。
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令人毛骨悚悚然：
“慕清，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吗？”
01
第二天到校，空气里还带着清晨的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