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盖头下的身影微微一颤，停住了脚步。
靖王府的管家认得我，连忙上前，脸上堆起尴尬的笑：
「镇北侯爷？您、您这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进，喝杯喜酒？」
我根本不理他，目光死死锁住那个一身嫁衣的身影，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不是来喝喜酒的！」
12.
场面瞬间僵住。
靖王府众人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我这简直是明目张胆地来砸场子！ 红盖头下的人儿，手指紧紧攥起了嫁衣的衣袖。
就在靖王脸色阴沉欲要发作之时，一个虚弱却清晰的声音从府门内传来：
「咳咳……不知镇北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面色苍白、身着大红喜服的男子，被侍从搀扶着，缓缓走了出来。
正是今日的新郎官，靖王世子萧玦。
他竟强撑着病体出来了！
他看向我，虽然病弱，眼神却异常平静：
「侯爷凯旋而归，陛下恩宠正隆，今日能莅临小王婚礼，实乃蓬荜生辉。请侯爷入内上座，喝杯水酒。」
他一句话，点明我的身份，也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
若我顺势而下，此事便可揭过。
可我看着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再看一眼他身边那抹刺眼的红，心中怒火更盛：「萧玦！你——」
「夫君。」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我的话。
是温婷。
她微微转向萧玦的方向，盖头轻晃，声音听不出喜怒：
「可是贵客临门？莫要因妾身耽误了吉时。」
她这一声「夫君」，像一盆冰水，瞬间浇在我头顶。
是啊。
我现在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
镇北侯？
前世的夫君？
还是一个可笑的不速之客？
萧玦顺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虽动作轻微，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他再次咳嗽了两声，看向我：「侯爷，请？」
我身后的副将悄悄拉了我的铠甲一下，低声道：「侯爷，三思！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呢！」
我猛地回神。
是了。
我刚刚立下大功，圣眷正浓，但若在此大闹靖王府婚礼，羞辱皇室宗亲，那等待我的，绝不会是好下场。
功名利禄，顷刻间就能化为泡影。
难道我要为了一个已经抛弃我、选择嫁给别人的女人，再次毁掉好不容易重来的一切吗？
高衡，你醒醒！
答案是否定的。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干涩无比：
「……本侯路过，听闻世子大喜，特来道贺。来得匆忙，未备贺礼，改日补上。」
「恭祝世子与世子妃……百年好合。」
最后四个字，说得无比艰难。
我目光复杂地最后看了一眼那顶红盖头，猛地转身，厉声道：「我们走！」
13.
身后，喜乐再次响起。
「夫妻对拜——」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上一世，那个寒夜里，只穿着一身粗布红裙，头戴一朵红花，却笑得羞涩而幸福的温婷。
我说过要给她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声音刺耳，我眼眶发热，却强行忍住。
「送入洞房！」
一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似乎就这样草草收场。
我骑在马上，浑浑噩噩地前往皇宫谢恩，脑中一片混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