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鸿门宴
十二月的冷风，刮得跟刀子似的。
盛世华庭售楼中心的玻璃门，被吹得嗡嗡作响。
年底业绩结算前的最后一天，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钞票即将到手的焦灼和兴奋。
我的手机震了一下，是财务发的初步提成核算表，上面那个七位数，看得我心头一热。
爽！
真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就是喜欢这种靠自己一张嘴、两条腿，实打实拼出来的成就感。
就在这时，经理王建国的微信弹了出来，只有一个简短的命令。
“姜知，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心里“咯噔”一下。
直觉告诉我，这老狐狸，怕是要作妖。
我慢悠悠地起身，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像是踩在鼓点上，走向那扇紧闭的红木门。
推开门，一股劣质茶叶和雪茄混合的油腻味道扑面而来。
王建国正靠在他那张超大的老板椅里，挺着个啤酒肚，脸上堆着一坨虚伪的笑。
“小姜啊，来，坐。”
他指了指我对面的椅子，那姿态，像是在施舍。
我没坐，就那么站着，淡淡地看着他。
“王经理，有事您直说，外面还一堆事儿呢。”
他脸上的肥肉抽动了一下，显然对我的态度不太满意，但还是把那套假惺惺的关切给端了出来。
“小姜啊，你看看你这个月的提成单，是不是……有点太扎眼了？”
他把那张表推到我面前，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我为你着想”的恶心劲儿。
我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装得比谁都无辜。
“王经理，这提成不都是按照公司的规矩，一单一单算出来的吗？”
“我卖了多少房子，就拿多少钱，有什么问题？”
王建国“唉”地叹了老大一口气，那表情，活像个忧国忧民的老父亲。
“我知道你能力强，是咱们公司的销冠，是顶梁柱！”
他先给我戴了顶高帽。
“但是呢，团队嘛，讲究的是一个和谐，是共同进步。”
“你看新来的薇薇，她刚来，业务还不熟练，这个月业绩压力大，都快急哭了。”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脸上却演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蠢样。
“哦——”我故意拉长了音调，“您的意思是，让我匀点提成给沈薇薇？”
“哎！对对对！”
王建国一拍大腿，看我的眼神瞬间充满了赞许，仿佛我终于开了窍。
“我就说小姜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你能力这么强，多分点资源，带带新人，也是应该的嘛！”
“以后公司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他开始画大饼了，这套路，三年来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我笑了。
笑得特别灿烂，特别乖巧。
“好的呀，王经理。”
“没问题。”
“都是为了团队和谐嘛，我懂。”
我心里却在说：王建国，沈薇薇，你们给我等着。
等着看我，怎么把你们这破庙给拆了。
2 白眼狼
我从王建国的办公室一出来，整个售楼处的气氛就变了。
变得很微妙。
空气像是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朝我射过来，然后又迅速移开。
前几天还“知姐、知姐”叫得比谁都亲热的几个同事，这会儿跟约好了似的，埋着头，对着电脑屏幕，敲得噼里啪啦响，眼角余光都不给我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