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那里，周身澎湃的能量潮汐正在缓缓平复。旧天道毁灭瞬间，一股精纯无比的本源力量反馈而来，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与…圆满。
但下一秒，他身体猛地一僵，所有动作停滞。
【警告：检测到旧天道核心已彻底湮灭。世界底层规则开始重构。】 【最高权限序列解锁。终极诛逆任务发布。】
主神那绝对冰冷、绝对漠然、不含一丝生命情感的声音，并非响在耳边，而是直接凿刻进他的灵魂最深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无可抗拒的绝对命令意志。
【任务目标即刻清除：辰南。】 【指令代码：诛逆。倒计时：10…9…】
陈默脸上所有残存的、属于“人”的情绪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天道更刺骨的寒意在他眼底急速凝结、冻结。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不远处那个浑身浴血、伤痕累累、正对他露出劫后余生笑容的…
临时战友。
倒计时的滴答声，在他灵魂里冰冷回响。
……8……7……
倒计时的数字，像冰冷的铁钉，一枚枚凿进陈默的灵魂深处。每一秒的流逝，都抽干一分周围刚刚降临的、虚假的胜利温度。
辰南脸上的狂喜和疲惫还未褪去，他拄着裂空剑，勉强站直身体，朝着陈默的方向，咧开一个混杂着血污和真诚笑容的表情。那笑容里，是万古征战后终于见到曙光的释然，是对身旁这个最强战友的感激与信任。
“结束了…陈默，我们…做到了！”辰南的声音沙哑，却带着灼热的生机，“这该死的天道…终于…”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他看到了陈默的眼睛。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那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冻结着辰南无法理解的、比刚才崩灭的旧天道更加冷酷的东西。所有属于“人”的情绪——劫后余生的松弛、并肩作战的情谊、甚至胜利的喜悦——在那双眼里瞬间蒸发殆尽，只留下绝对零度般的漠然。
辰南的笑容僵在脸上。身经百战磨砺出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疯狂尖啸！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裂空剑横移了半分，护在身前。动作牵动了浑身可怖的伤口，让他闷哼一声，但眼神已从茫然信任变成了惊疑和警惕。
“……陈默？”
……6……5……
陈默的思维在超体状态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主神的命令、抹杀的威胁、辰南此刻的状态、周围环境的每一个细节、自身所有的力量储备…一切都被量化、分析、推演。
杀？还是不杀？
杀，遵循这冰冷轮回的规则，活下去，前往下一个未知，也许最终能摆脱这控制？主神能赋予如此任务，其本身又是何等存在？反抗现在的主神，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
不杀？下一秒，抹杀可能即刻降临。他历经四个世界，在生死边缘挣扎掠夺来的一切力量，在主神伟力面前，恐怕不比纸坚固。
辰南…只是一个临时战友，一个NPC般的剧情人物？不是吗？
可那双带着警惕却依旧残存着一丝难以置信和受伤的眼睛，那并肩砍向天道时声嘶力竭的怒吼，那万载复仇终于得偿所愿的泪光…这些画面碎片般闪过他精密计算的神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