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笼罩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里的东西。
一把巨大的，超过半米长的裁缝剪刀，锈迹斑斑，刀刃上闪着幽暗的冷光。
她就是剪刀女。
我一手创造出来的怪物。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说，声音意外的平静。
“不。”她摇了摇头，迈开脚步，向我走来。
她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与剪刀开合的“咔哒”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交响。
“不是你来见我，是我来见你。”
她在我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我一直在等你，我的造物主。”
“我不是你的造物主。”我攥紧了手，“我只是写了一个故事。”
“一个故事？”她轻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带着一种空灵的寒意，“一个故事，能让上万人相信？能让十几个人死去？能让整个世界为你疯狂？”
她抬起手，用剪刀的尖端，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你给了我名字，‘剪刀女’。”
“你给了我形象，‘红裙，长发，大剪刀’。”
“你给了我动机，‘剪掉人们最珍视的东西’。”
“然后，他们，”她伸出另一只手，指向周围空无一人的建筑，“他们的恐惧，他们的议论，他们的信仰……他们用这些，给了我血肉，给了我力量，给了我生命。”
“是你画出了骨架，他们填上了灵魂。”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狂热的感激。
“所以，你是第一个，你是唯一。你是……创世的神。”
“我不是神！”我低吼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想杀人！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死！”
“我知道。”她点了点头，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你很善良。善良到……愚蠢。”
她突然抬起头，那张笼罩在阴影里的脸，第一次清晰地暴露在我眼前。
那是一张……无比陌生的脸。
不是我想象中的任何样子。
但那双眼睛，我却觉得有些熟悉。
那里面没有眼白，只有一片纯粹的、深不见底的黑暗，像两个黑洞，能吞噬一切。
“你让他们害怕，让他们痛苦，让他们失去挚爱。”
她一边说，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剪刀，巨大的刀刃开开合合。
“而我，只是在执行你的‘设定’而已。”
她突然朝我走近一步。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铁锈味扑面而来。
“你看，那个画家，他最珍爱他的手，我剪掉了。那个歌手，她最宝贝她的声音，我剪掉了。那个女孩，她最骄傲她的美貌，我剪掉了她的脸。”
她在我耳边低语，像情人间最亲密的呢喃。
“我完美地执行了你的意志，不是吗？”
“现在，轮到他们了。”
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江天、苏薇、孟晓的脸。
他们惊恐地尖叫，四散奔逃，而剪刀女就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追赶着。
“不！”我大喊。
“你看，你还是在乎的。”剪刀女的声音里充满了愉悦，“你恨他们，你想让他们也尝尝恐惧的滋味。别否认，你的情绪，就是我的食粮。”
她收回了幻象，用冰冷的剪刀尖端，轻轻划过我的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