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一字一顿地,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声音嘶哑地问:“……盒子呢?”
她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诡秘的光,嘴角极其微小地勾了一下,又迅速压下,继续扮演着她的哀伤和无辜:“……警察说……那是证物……封存起来了……”
但她的眼神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个盒子,绝不会就这么轻易被锁在证物室里。
女警在一旁提醒:“时间差不多了。”
“路欣然”恋恋不舍地看着我,泪眼婆娑:“老公,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我一定会证明你的清白……”
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拘留室的门再次关上,落锁。发出冰冷的“咔哒”声。
我独自被留在彻底的寂静和黑暗里。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上来,扼住我的呼吸。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或许根本就没睡,只是精神透支后的昏迷。
我又看到了那个盒子。
它漂浮在无尽的黑暗中,散发着暗红的光和甜腻的香。盒盖缓缓打开,里面不是空无一物,也不是什么珍宝。
里面躺着的是那个死去的、年轻的“路欣然”,脸色惨白,眼睛空洞地睁着。
然后,盒子的深处,慢慢地、慢慢地,浮现出我妻子此刻那张年轻娇艳的脸,她对着我,露出了一个极致甜美,也极致诡异的微笑。
我猛地惊醒,浑身被冷汗湿透,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拘留室里依旧一片死寂。
但就在这片死寂中,我隐约听到了一丝声音。
极其细微的,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很远的地方,轻轻地、持续地……刮擦着某种坚硬的木质表面。
叩……叩叩……
像是敲门。
又像是盒子,在轻轻地呼唤。
它来了。
它就在这里。
拘留室的单间像一口冰冷的铁棺。
我在硬板床上蜷缩着,那细微的、若有似无的刮擦声似乎还萦绕在耳膜深处,搅得我神经末梢都在颤抖。是幻觉吗?是压力过大产生的幻听?还是那个该死的盒子……它真的跟来了,就在这栋建筑物的某个角落,继续它的低语?
我不敢确定。恐惧像一层黏腻的冷油,糊在皮肤上,渗进骨头缝里。
天亮后,审讯再次开始。
依旧是那间灯光惨白的屋子,对面坐着张警官和记录员。张警官的眼神比昨天更冷,更锐利,像是已经用无形的证据给我钉上了十字架。
“李先生,我们查阅了你家小区近半个月的所有监控。”张警官开门见山,将一台平板电脑推到我面前,屏幕上分格显示着不同时间段的录像截图,“没有任何可疑人员携带类似尺寸的包裹或箱体进入你们单元楼。电梯、楼梯间的监控也显示,除了你们夫妻和正常访客,没有陌生人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一具尸体运进你的卧室。”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锥子般刺向我:“更重要的是,尸体被发现时,你们家的门窗都是从内部反锁的,没有任何技术开锁或暴力闯入的痕迹。对此,你怎么解释?”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怎么解释?难道说那个盒子能凭空造物,或者那尸体根本就是愿望的副产品,是凭空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