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裴絮,安平侯府的嫡长女。
外面的人都说我身子骨弱,一阵风就能吹倒,是个成天待在闺房里熬药的病秧子。
他们说得对,也不对。
身子骨弱是装的,熬药是闲的,但想当个什么都不用管的废物,是真的。
可惜,我那个好继母,我那个好妹妹,还有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总不让我清净。
今天想哄我的嫁妆,明天想逼我嫁给傻子,后天又想让我掏钱给弟弟还赌债。
他们总喜欢拿“孝道”、“亲情”、“家族荣耀”这些东西来压我。
一套一套的,话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可惜,我这人有个毛病。
我不喜欢听戏,更不喜欢被人当傻子。
他们感动自己,没关系。想拉着我一起演,不行。
我脑子很清醒,账算得很明白。
谁对我好,谁想算计我,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所以,别跟我来虚的。
我的温柔,只给值得的人。我的手段,专治拎不清的蠢货。
哦,对了,我还有个小秘密。
当今圣上最信任的谋士“柏先生”,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神秘太监,也是我。
这事儿,他们都不知道。
1
我那个好继母又来了。
人还没进院子,那股子甜腻的香风就先飘了进来。我正歪在软榻上看书,闻见这味儿,头都没抬。
贴身丫鬟青枝快步走进来,压低声音:“小姐,夫人来了。”
我“嗯”了一声,翻了一页书。
门帘一挑,继母李氏扭着腰就进来了,手里捧着个食盒,脸上堆着笑,眼角的褶子都快夹死蚊子了。
“絮儿啊,身子可好些了?母亲给你炖了点燕窝,快趁热喝了。”
她把食盒放在桌上,揭开盖子,一股甜香混着她身上的脂粉味,冲得我有点反胃。
我放下书,坐直了些,冲她笑了笑,那笑容要多标准有多标准,像是拿尺子量过的。
“劳母亲挂心了,女儿还好。”
李氏挨着我坐下,拉起我的手,那保养得宜的手指在我手背上轻轻拍着,力道虚浮。
“你这孩子,就是太见外了。一家人,说什么挂心不挂心的。”她叹了口气,戏肉来了,“唉,你就是太懂事了,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母亲看着心里疼啊。”
我没说话,等着她继续唱。
果然,她话锋一转:“说起来,你妹妹绮儿,再过两月也要及笄了。这孩子也是个不省心的,整天就想着怎么给你这个姐姐分忧。前儿个还跟我念叨,说姐姐身子不好,她得赶紧找个好人家,将来也好帮衬着家里,让你过得舒坦些。”
我点点头,表示在听。
裴绮,她生的好女儿,比我小两岁,健康活泼,能跑能跳,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跟我这个“病秧子”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氏见我没反应,眼圈一红,开始上眼药了。
“只是……这孩子命苦。她看上了吏部尚书家的小公子,两情相悦的。可尚书夫人那边,嫌咱们府上给绮儿准备的嫁妆,不够体面。”
我终于开口,声音不大,但清晰:“哦?尚书夫人想要什么体面?”
李氏像是就等我这句话,立刻来了精神:“尚书夫人说了,别的东西都好说,就是……就是相中了你母亲留给你那块羊脂玉佩。说那玉佩质地通透,雕工精湛,若是能给绮儿当嫁妆,那便是天大的体面。绮儿那孩子也孝顺,死活不肯要,说那是姐姐的念想。可她越是这样,我这心里就越不是滋味。絮儿啊,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