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这双眼睛里,怯懦和忧郁被彻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隐约透出的、经历过无数血火淬炼的冰冷煞气。
只是眼神的变化,就让这张脸瞬间脱胎换骨,充满了某种矛盾的、极具冲击力的美感——脆弱的躯壳,强硬的灵魂。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不等回应,房门就被推开。
一个穿着佣人服、表情带着几分不耐烦的中年女人端着水杯走进来:“初小姐,该吃药了。夫人说了,让你吃了药就下去,玥小姐今天心情不好,让你去陪她说说话,解解闷儿。”
语气敷衍,甚至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她是凌家的老人,姓王,最会察言观色,深知如今家里谁才是正经主子。
凌初记得,就是这个王妈,没少克扣原主的吃用,还在背后嚼舌根,说原主是“鹊巢鸠占”、“厚脸皮”。
药?凌初目光扫过那杯水和旁边的药片。不过是些温和的安神药,原主性格软弱,经常需要靠药物入睡。
凌初没动,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王妈被这眼神看得一愣,心里莫名有些发毛。今天的初小姐……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眼神怎么那么……那么吓人?
但她很快把这归咎于错觉,一个窝囊废而已,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于是语气更冲了些:“初小姐,听见没有?赶紧吃了,别磨磨蹭蹭的,玥小姐还等着呢!”
凌初终于动了,她伸出手,却不是去接水杯,而是直接捏起了那几片白色的药片。
在王妈以为她终于要乖乖吃药时,却见凌初手指微微用力,轻轻一搓。
细微的“簌簌”声响起,那几片药片竟在她指尖瞬间被碾成了白色的粉末,从指缝间飘落,散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王妈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像是见了鬼一样。
徒……徒手捏碎药片?!这怎么可能?!那虽然是药片,但也不是饼干啊!
凌初拍了拍手,拂去指尖残留的粉末,动作随意得像只是弹掉了一点灰尘。她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落在王妈身上。
“告诉她,”凌初开口,声音带着刚醒不久的微哑,却冰冷清晰,“我没空。”
“还有,下次进门,记得先敲门。得到允许,再进来。”
王妈被那眼神和话语里的冷意钉在原地,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白毛汗,手一抖,水杯差点摔在地上。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出了房间,关门时手都是抖的。
太吓人了!刚才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凌初没理会落荒而逃的王妈,她走到窗边,猛地拉开厚重的窗帘。
阳光瞬间涌入,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窗外楼下那片修剪整齐、绿意盎然的庭院,以及更远处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和平,繁华,没有硝烟,没有时刻响起的警报,没有弥漫不散的血腥味。
多么美好的世界。
她的目光掠过那些高楼,看向遥远的天际线,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