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绣庄诡影

苏杭运河畔的锦溪古镇,藏在江南的烟雨朦胧里。镇西头的 “云溪绣庄” 废弃三十载,黛瓦粉墙在细雨中透着蚀骨的萧索,朱漆大门上的铜环早已锈蚀成青黑色,扣环处缠着几缕灰败的丝线,风吹过时轻轻晃动,像有人刻意系上的招魂索,在半空划出细碎的弧线。近来这绣庄却成了古镇的噩梦:夜里总传来 “簌簌” 的绣花声,时而急促如赶工,针脚密集得像暴雨打在窗棂;时而舒缓如叹息,丝线拉扯的声响里藏着说不出的哀怨;绣庄窗纸上映着穿针引线的黑影,影子的手格外修长,指尖似乎缠着永远剪不断的线,线影在月光下泛着淡粉的诡异光泽;更骇人的是三个绣娘接连在绣庄附近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警犬都在绣庄门口失去了方向,对着空荡的庭院狂吠不止。

最后一个失踪者是镇上最有天赋的年轻绣娘林阿秀,年方十八,一手 “平针绣” 学得炉火纯青,正要去苏州参加绣艺大赛。她的绣绷被人发现在绣庄门槛外的青石板上,绷面是上等的素色真丝,上面没有绣完的并蒂莲只绣了半朵,花瓣边缘突兀地缠着半块巴掌大的真丝绣片。碎片是罕见的 “天孙锦” 质地,摸上去像婴儿的肌肤般温润,上面绣着另一半并蒂莲,与绷面上的图案恰好拼接成完整的一朵,针脚严丝合缝,仿佛出自同一人之手。

诡异的是,碎片边缘不仅沾着朱砂与孔雀绿丝线,还凝着几滴暗红色的痕迹 —— 起初围观的村民以为是朱砂,林阿秀的母亲用指尖蘸了点口水擦拭,那痕迹却遇水即溶,在丝面上晕开淡淡的红,泛出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像是干涸的血。阿福凑近闻时,墨香、霉味中还藏着一丝极淡的杏仁味,细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可再用力嗅,那味道又消失了,只留下鼻腔里的刺痛感。更邪门的是,正午阳光最盛时,绣片上的并蒂莲竟会微微收缩,花瓣边缘的针脚像是在缓慢蠕动,而到了傍晚,花瓣又会舒展开来,色泽比清晨时更鲜丽。

林羽和阿福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赶到时,绣庄门口已围满了神色惶惶的村民。几个绣娘的家人捧着未完成的绣品哭泣,林阿秀的母亲怀里抱着女儿常用的竹制绣绷,绷沿刻着细小的 “秀” 字,是阿秀十岁时自己刻的。此刻绷面上的半朵并蒂莲竟微微泛着红光,像是有血在丝线里流动,红光随着呼吸的节奏明暗交替,看得人头皮发麻。

镇长沈文彬穿着浆洗得发硬的青布长衫,袖口沾着几点墨渍 —— 他刚从镇公所的账簿上抬起头就赶了过来,手里攥着那半块绣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绣片的边缘已经被他捏得发毛。看见林羽身上洗得发白的道袍,袍角绣着的太极图虽褪色,却在阴雨中透着淡淡的金光,他喉咙哽咽得几乎不成调:“道长,您可算来了!县上的警察来了三拨,连脚印都没找到半个!昨晚更邪门,我家后窗突然飘来这绣片,上面的并蒂莲像是刚绣完的,还带着潮气,落在窗台上时,竟还沾着新鲜的露水!”

2 怨气缠身

阿福抱着紫檀木盒,刚靠近绣庄三步,就觉得指尖莫名发痒,像是有细针在扎皮肤,挠了几下后,指腹竟出现几个细小的红点,像是被针扎过的痕迹,红点周围还泛着淡粉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