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像个透明人，或者说，像个被遗忘的摆设，缩在冰冷的角落里。食物的香气飘过来，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去取，那不属于他。
“那位年轻人是谁？好像没见过。”一位与叶家合作的老先生偶尔瞥见角落里的叶流，好奇地问周雅。
周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自然地挽住老先生的手臂，把他带离那个方向，声音不大却清晰：“唉，一个老家来的远房孩子，没见过世面，带他来见见场面，就是有点怯场，怕生，不懂规矩，让您见笑了。”
远房孩子。不懂规矩。
这几个字像冰冷的钉子，把他牢牢钉在“外人”的耻辱柱上。
叶流听着周围人对叶辰的夸赞，听着他们对叶家“美满家庭”的羡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他去洗手间，想用冷水洗把脸。穿过一条稍僻静的走廊时，恰好听到两个端着酒杯的生意人在低声交谈。
“……宏远这次想拿下城东那块地，怕是不容易，听说林家也盯得紧，而且规划那边卡得严，除非能找到李局那条内部消息……”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
叶流脚步一顿。他本能地记住了“城东地块”、“林家”、“李局”、“内部消息”这几个关键词。他在打工时听过太多工头、小老板议论这些，知道这些信息有时能决定成败。
也许……也许把这个告诉父亲，能证明自己不是废物？能让他多看自己一眼？
这个念头让他心脏加速跳动了几下。他匆匆洗完脸，回到宴会厅，目光寻找着叶宏远。
终于，他看到叶宏远暂时一个人站在露台边。
叶流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走过去，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爸……”
叶宏远转过头，看到是他，眉头立刻习惯性地皱起，眼神不耐：“你过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在那边待着吗？”
“我……我刚才听到一点消息，关于城东那块地……”叶流急切地想把听到的话组织起来告诉他。
就在这时，叶辰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亲昵地揽住叶宏远的胳膊，笑着插话：“爸，原来您在这儿躲清静啊？王叔叔他们正找您呢。”他仿佛才看到叶流，好奇地问，“哥，你也在这？跟爸聊什么呢？”
叶流的话卡在喉咙里。
叶辰却不等他回答，仿佛恍然大悟，对叶宏远说：“哦，爸，刚才我好像看到哥在洗手间那边，和两个人说话……神神秘秘的，原来是在打听事情啊？”他语气天真，眼神却带着暗示，“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想知道什么直接问爸就好了呀，何必去外面打听呢，万一听到什么不准确的消息，或者让人误会了多不好。”
叶宏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向叶流的目光变得锐利而厌恶：“你打听公司的事？你想干什么？谁让你去的？！”
“我没有！我只是偶然听到……”叶流急忙辩解。
“够了！”叶宏远低吼一声，打断他，脸上是极度失望和愤怒，“我就知道你心思不纯！才回来几天？就想着探听消息？是不是外面有人指使你？给我滚回房间去！立刻！马上！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周围的宾客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来。
叶辰在一旁拉着叶宏远的手臂，假意劝道：“爸，您别生气，哥可能只是好奇……消消气，王叔叔他们还等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