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身后有佛光在追她。
了断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摇了摇头,拿起扫帚,继续扫地。
嘴里轻轻念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扫帚划过青石板,发出沙沙的声响。
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正宫斗小三”的年度大戏,不过是,扫掉了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
7
林安安的溃败,让傅斯年最后的耐心,也宣告用尽。
他想不通,为什么金钱、权势、舆论、甚至是他最得意的“爱情牌”,在沈鸢面前,都失效了。他开始陷入一种偏执的自我怀疑,继而,是更强烈的、要将这个“失控”的女人重新纳入掌控的欲望。
这一次,他带着一张支票,和身后跟着的、扛着摄像机的媒体记者,再次闯入了水月庵。
他要上演一出“为爱一掷千金”的戏码,他要让全世界都看到,他为了挽回她,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他要用这种方式,逼她,感动她,让她无法拒绝。
他找到正在佛堂擦拭贡品的了断,在一众记者和僧人的围观下,将那张签好的一长串零的支票,递到了她的面前。
“一个亿。”
傅斯年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喙的霸道,“我捐给水月庵,作为香火钱。只有一个条件,你,现在就跟我下山。”
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地闪烁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断的身上。
一个亿,对这座穷得快要揭不开锅的小小尼庵来说,无疑是一笔从天而降的巨款。足够将这里修缮得金碧辉煌,足够让所有的僧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在所有人看来,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了断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抹布。
她没有去看那张支票,而是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傅斯年。
那眼神,让傅斯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那里面,没有贪婪,没有激动,甚至没有他预想中的挣扎。
只有一片澄澈的、近乎透明的……悲悯。
是的,悲悯。
就像佛祖,在悲悯着那个还在苦海里挣扎的、愚昧的世人。
然后,她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通过记者们的麦克风,传遍了整个佛堂,也传遍了网络直播的每一个角落。
“傅施主。”
“您有这份向佛之心,贫尼,替满寺僧众,谢过了。”
“只是……”
她顿了顿,伸出纤细的手指,没有去接那张支票,而是,指向了大殿角落里,那个已经褪了色的、陈旧的功德箱。
“本寺的香火钱,不论多少,都请施主,自行投入功德箱内。”
“另外……”
她的目光,从傅斯年那张因为震惊而开始扭曲的脸上,缓缓扫过,最终,落在了他手中的支票上。
“温馨提示一下,施主。”
“本门香火钱,概不赊账。支票,我们这里,是用不了的。还请施主,下次,备好现金。”
全场死寂。
记者们忘了按快门,僧人们忘了念佛。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呆地看着这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小尼姑。
她,她竟然……把傅斯年,当成了一个……普通的、没带现金、还想用支票来支付香火钱的……冤大头?
傅斯年感觉自己的大脑,“轰”的一声,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