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还有什么别的话留给我吗?”

小程的声音有些哽咽:“先生,他没有提起过你。”

“他走的时候,我没有在他身边。”

“但应该是很疼的,先生才结束完手术,他躺在那,身上还插着管子,就拉着我的衣角求我,让我带他回家。”

小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衣角,她眼睛里的责备和质问化作数万支冷箭,几乎要把苏沐雨射穿。

“先生,他一直问我,小姐怎么还不回去,为什么不出现在他身边。”

“他的样子不悲不喜,但我知道他还是对小姐保有期待,我只能骗他,说你很快就回来了。”

“他说等你回来之后叫醒他,可是他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程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却像根毒刺直直扎在苏沐雨心上。

“是我对不起他。”

苏沐雨将戒指捧在手里,轻轻地落下一吻,唇间弥漫开来的血腥味好像又要将他扯进顾怀远身下那一团血泊中。

第16章

顾怀远撑着酸痛的膝盖站起身,将戒指小心放进贴身的内袋,又把信纸重新塞好。

他最后才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安安睡着了吗?我想去看看他。”

小程擦了擦发红的眼角,侧身让开:“睡着了,只是这孩子容易惊醒,顾先生动作请轻一些。”

顾怀远推门进去。主卧里,苏沐雨早在孕期就亲手定好了婴儿床的位置。

她总是习惯提前规划一切,总会说,事到临头就晚了。

顾怀远看着主卧里那架摆放妥当的婴儿床,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苏沐雨当初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认真测量比划的样子,嘴角下意识地扯动了一下。

她是不是觉得他的爱、他的悔、他的道歉,全都来得太迟了,所以才决绝地转身离开?

顾怀远嘴角那点微弱的弧度很快消失。没等他压下翻涌的情绪,就听见安安细微的哼唧声。

他立刻快步走到小床前,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孩子的脸。

安安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顾怀远心里堵得发痛,酸涩难当。

苏沐雨说得没错,这孩子眉眼像极了她。

因为苏沐雨体质偏弱,安安看起来也比同龄的孩子更清瘦一些,白皙的皮肤几乎透出淡青色的血管脉络。

顾怀远心疼地替安安拢了拢身上的薄被,指尖忍不住在他柔嫩的小脸上停留了一瞬。

就这轻轻的触碰,却让安安醒了过来。他没有哭闹,只是安静地伸出小手,攥住了顾怀远的一根手指。

他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微微歪头看向顾怀远。

那双眼睛,几乎和苏沐雨的一模一样。

顾怀远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对着守在门口的小程快速交代:“小程,明天一早把孩子送到苏夫人那里,请她务必照顾好自己和安安。你也一起过去。”

小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低下头:“是。”

顾怀远则径直出门,油门一踩,直奔墓园。

苏沐雨的身后事,最终是苏夫人强撑着病体赶来,坚持带走的。他当时试图阻拦,甚至抛弃所有尊严跪在地上,只求能将她留下。

但苏夫人将一叠这些日子他和陆清瀚密切往来的照片摔在他面前,语气甚至不是指责,只是冰冷的陈述:“这些,足够指控你婚内不忠。如果沐雨还活着,我绝不会让她再留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