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开手，整个手掌都覆上才堪堪握住苏沐雨的一节手指。
苏沐雨心里一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他轻轻晃着手臂，看着怀里的孩子发出咿呀的笑声。
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怀远，你看见了吗？我们的孩子很像你。”
无人回复。
他心里像是被根针扎中了，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
苏沐雨忽然无比清楚的意识到：顾怀远死了，永远离开他了。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从苏沐雨眼中滚落，无声无息。
他感觉心脏某个地方似乎要痛到炸裂开，只剩一片血肉模糊的废墟。
小程早在听见小孩的哭声的时候就已经赶了出来，守在一边。
小孩明显不知道抱着他的这个人究竟在哭什么，睁着一双眼睛四处张望着。
看到小程，又咿咿呀呀地挥着手。
苏沐雨缓缓抬头，和小程视线交错，有些不知所措。
小程却只是专心逗弄着孩子，像是不经意提起：“小姐，少爷还没有名字呢！”
“先生说，你来取。”
短短的一句话，又在苏沐雨心上扎下最后一刀。
脑海中浮现出他们结婚那天，苏沐雨曾经问过顾怀远这个问题：如果有了孩子，会用什么名字？
苏沐雨深吸一口气，将孩子搂紧，紧贴在心口处：“安安。”
他说，只希望他的孩子一辈子都平平安安。
第14章
小程抱着睡着的安安回了房间，苏沐雨坐在顾怀远常坐的位置上出神。
他之前以为是因为他喜欢在这，只是因为在这刚好能看见院子里的花。
所以刚结婚的那段时间，他特意开辟了一个花圃，种满了他喜欢的花。
可他如今，看着残花败柳和紧闭的铁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顾怀远喜欢坐在这，是因为这个角度能第一时间看到是谁进了门。
结婚的第二年，顾怀远出门的时候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车祸，小腿骨骨裂，只能在家里静养。
可是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他总是会扭着身子转过头，说一句：“回来了？”然后眼睛明亮地看着他。
有好几次，苏沐雨故意放轻了脚步，顾怀远却还是能够准确地判断出他回来了。
他顾着他的伤，把他抱在怀里圈住，亲昵地在他耳垂上吻了吻：“你怎么总是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
顾怀远被他有些幽怨的话逗笑，挪动了一下受伤的脚，调整了姿势让自己窝在他怀里更舒服一些。
笑得像一只餍足的猫：“这是秘密。”
顾怀远似乎很擅长等待，在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只是守在原地，等他回家。
像是一个灰扑扑的小猫，从来不说疼，也不说想念。
院子里的月季只剩下几片枯黄的叶子，照料它的人已经死了，它可能撑不过这个雨季。
苏沐雨陷在沙发里，上面属于顾怀远的味道已经很淡了。
他只能将自己半边脸全都埋在顾怀远常用的毯子里，才能嗅到一丝顾怀远身上的香味。
只不过，聊胜于无。
苏沐雨理了理身上的毯子，却摸到了一块坚硬的部分，掀起毯子，内里缝制了一个布袋。
顾怀远完全不擅长做这些，针脚并不精细，应该是断断续续缝了很久。
他仔细地将布袋拆了，里面只是装着一根红绳和一新一旧两块木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