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高举起孩子,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那小小的婴孩似乎感受到气氛的紧张,“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哭声嘹亮。
孩子的哭声是最好的证据和催化剂。当下便有几位心软的贵妇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真是驸马的孩子?”
“看着日子倒像是……”
“可怜见的……”
岳翡走到我面前,目光复杂地看着孩子,又看看我,伸出手似乎想触摸孩子,又缩了回去,眼中含泪:“苍天有眼……竟为承璧留下了这点血脉……孩子,苦了你了……”她演得情真意切。
但我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深处那抹冰冷的杀机。
她知道这孩子不可能是桓承璧的。因为我入府半年,桓承璧从未碰过我。他纳我,真的只是为了那幅画,把我当个摆设。这个秘密,只有我、桓承璧,以及可能知情的岳翡知道。
她现在一定又惊又怒,不明白我为何没死,更不明白这个野种是从哪里来的!但她绝对不能当众否认。否认驸马妾室没死?否认驸马可能有后?这等于打皇家的脸,坐实了之前的殉葬有猫腻。她只能暂时认下,再从长计议。
“快!快扶桃姨娘和孩子起来!”岳翡吩咐左右,语气充满了“关切”,“妹妹受了天大的委屈,快回府去好生将养!传太医!”
她要把我控制起来!
我顺势而起,却紧紧抱着孩子,对着岳翡和在场众人重重磕头:“殿下!妾身不敢回驸马府!当日那杯毒酒,妾至今不知为何会赐下!妾身怕……怕回去了,就再也见不到明日太阳,驸马爷这唯一的血脉也会遭人毒手!求殿下、求各位大人夫人明鉴!求陛下为妾身母子做主!”
我直接撕破了那层伪装,将阴谋摊开了一半在场众人面前。
大殿内再次哗然!
长公主毒杀妾室?这可是惊天丑闻!
岳翡的脸彻底挂不住了,厉声道:“胡说什么!那日是你自知罪孽深重,自愿饮鸩殉主!本宫何时赐你毒酒?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攀诬本宫!”
“妾身是否胡言,殿下心中清楚!”我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直视她,“妾身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但驸马血脉必须保住!若妾身母子再有任何不测,必是有人灭口!今日在场诸位都是见证!”
我把事情彻底闹大,绑上了所有人的关注。岳翡此刻若再对我下手,就是不打自招。
她气得浑身发抖,却无法当场发作。
场面一时极度僵持。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长公主殿下,桃姨娘。”
众人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紫色官服、气质威严的中年官员走了出来。是京兆尹陶鸿远,主管京城治安刑狱,为人刚正,是出了名的硬骨头。
“此事蹊跷甚多,涉及皇亲国戚和子嗣血脉,非同小可。”陶鸿远沉声道,“依下官之见,桃姨娘母子安危至关重要,不宜即刻返回驸马府。不如暂时由京兆府派人保护,待陛下圣裁,查明殉葬一事真相及桃姨娘遇袭原委,再行定夺。”
好一个京兆尹!这是直接把案子揽了过去,避免了岳翡将我带走私下处理。
岳翡眼神阴鸷地看了陶鸿远一眼,但众目睽睽之下,她无法反驳这个合情合理的提议。
“陶大人所言……有理。”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那就有劳陶大人好生保护妹妹和孩子。本宫也会即刻进宫面圣,禀明此事,求皇兄彻查!还本宫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