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手续办得出奇地顺利。
陈静在巨大的羞愧、家人的压力和确凿的证据面前,几乎没有做任何抵抗。她签下了那份几乎剥夺了她一切共同财产的离婚协议,女儿的抚养权也毫无悬念地归了张伟。
她搬走的那天,是个阴沉的下午。她没有通知任何人,只叫了一辆很小的搬家公司货车。张伟抱着女儿,站在客厅的窗帘后面,静静地看着。
陈静的大部分东西都留下了,只带走了她自己的一些衣物和私人物品。她站在曾经的家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抬起头,望向女儿房间的窗户。张伟下意识地抱紧了女儿,向后退了一步,隐没在窗帘的阴影里。
陈静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悔恨,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地自容的狼狈。她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小车驶离小区,也彻底驶出了张伟和女儿的生活。
“爸爸,妈妈呢?” 三岁的女儿妞妞眨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空了许多的衣柜问道。
这是最让张伟心痛的问题。他蹲下来,亲了亲女儿的脸蛋,用准备了很久的答案轻声说:“妈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给妞妞找星星去了。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以后爸爸和爷爷奶奶(指张伟的父母)、外公外婆会加倍爱妞妞,好不好?”
妞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很快被玩具吸引了注意力。孩子的忘性大,但这句“妈妈去找星星了”的话,在未来的很多年里,成了父女间一个心照不宣的、带着伤感的秘密。
生活仿佛翻过了一座充满荆棘的大山,虽然伤痕累累,但终于来到了相对平缓的地带。
张伟请了几天假,专门陪伴女儿,也重新规划自己的生活。他把家里的布局彻底改变,换掉了主卧室的床和窗帘,清空了所有属于陈静的痕迹,试图为自己和女儿创造一个全新的、没有阴影的环境。
前岳父母,也就是陈静的父母,履行了他们的承诺。他们没有偏袒自己的女儿,反而对张伟充满了愧疚。离婚后,他们几乎每周都会来看望妞妞,每次都大包小包地买很多玩具、衣服和零食。他们对待张伟,甚至比离婚前还要客气和关心。
“小伟,是静静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我们没教育好女儿,没脸见你。” 陈母有一次拉着张伟的手,老泪纵横。
张伟心里虽然也有怨,但看到两位老人如此明事理且日渐苍老,终究狠不下心。“妈,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您和爸永远是妞妞的外公外婆,这一点永远不会变。我们还是一家人。” 他的大度,让两位老人更加愧疚,也更加疼惜妞妞。
日子一天天过去,波澜不惊。张伟工作、带娃,成了一个标准的“奶爸”。朋友们也陆续给他介绍过对象,但他都婉拒了。那段伤痕,需要时间来愈合。
大约半年后,张伟从一个和陈静有共同朋友那里,偶然听到了她的消息。
据说陈静离婚后,并没有和那个酒店里的男人在一起。那段关系本就始于激情,在经历了如此难堪的曝光和巨大的现实压力后,很快也就瓦解了。她离开了这座熟悉的城市,去了一个遥远的南方小城,在一家艺术培训机构重新找了一份老师的工作,似乎想彻底与过去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