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像一群掉进同一个坑里的傻瓜，在黑暗里通过咒骂彼此取暖。
“报警！”有人在群里吼道。
对，报警！
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用仍在发抖的手拨通了110。电话那头的警察记录了我的信息、对方的账户、被骗金额，语气公式化地告诉我：“好的，情况我们了解了，有进展会通知你。以后注意，不要轻易给陌生人转账。”
希望像被针扎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我知道，这种跨地区、金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网络诈骗，追回的希望渺茫得像大海捞针。
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吞噬了我。我不能就这么算了！五千二！我那该死的五千二！
李哲！支付宝实名是李哲！手机号……虽然关机了，但总该有点用！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混乱的脑海里滋生。我要找到他。哪怕只是为了当面痛骂他一顿，把口水吐在他脸上！
我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笨办法。用他的手机号搜索微信、支付宝、QQ，甚至百度。大部分一无所获，或者设置了极高的隐私权限。但支付宝头像，是一个模糊的侧面，背景像是个篮球场。
我把他的手机号给了几个声称“有门路”的朋友，花了点小钱，最终只得到一个大概的地址——本市城东的一个老小区，莲华小区。
范围缩小了，但依旧是大海捞针。
怨气支撑着我。那个周末，我像个幽灵一样，徘徊在莲华小区附近。小区很旧，老人和孩子居多。我拿着那个模糊的支付宝头像，见人就问：“请问您认识这个人吗？他叫李哲。”
大部分人警惕地摇头走开。几个热心的大妈端详半天，也说不认识。“小区里姓李的倒是有几家，但没听说叫李哲的年轻人。”
两天徒劳无功。就在我几乎要放弃，认为自己彻底疯了的时候，转机出现在一个篮球场。
小区附近有个露天公共篮球场。周末下午，一群半大孩子在那里打球。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点开那个模糊的头像，问离我最近的一个喘着气喝水的男孩：“兄弟，打扰下，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那男孩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忽然“咦”了一声。
“这……有点像哲哥啊？”他不太确定地挠挠头。
哲哥？！
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声音都变了调：“哲哥？全名是不是叫李哲？他在哪？”
男孩被我的激动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指了个方向：“就……就那边那栋旧楼，好像是一单元……具体几楼不知道。哲哥以前常来这打球，球技可牛逼了！但最近好久没见了……”
狂喜和紧张瞬间攫住了我！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我按照男孩指的方向，冲向那栋灰扑扑的六层旧楼。一单元。没有门禁，楼道里堆满杂物，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老旧楼房特有的潮湿气味。
我站在楼下，仰头望着一个个紧闭的房门，刚刚涌上的热血又慢慢冷却。具体是哪一间？
蹲守。
我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从那天下班开始，我就像个偏执的stalker，蹲在那栋楼对面的一个小超市门口，借着货架的掩护，死死盯着单元门洞。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是那个骗子的支付宝头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