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央波,寨子里最会吹芦笙的人,”身边的小弟子笑着说,“他还会打猎、采药,人可好了。”
我看着他,心中忽然一动。
活了两百多年,我见多了人心险恶,见多了悬门修士的伪善,却从未见过这样干净纯粹的人。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央波停下了吹奏,抬头朝我看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沈掌事,你们是来筹备祈福仪式的吧?”
我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温和:“是的,麻烦你了。”
“不麻烦,”他站起身,将芦笙背在身后,“需要帮忙吗?寨子里的人都很乐意帮忙。”
接下来的几天,央波几乎天天都来帮忙。
他帮我们搭祈福台,帮我们搬运物资,还带着弟子们去山里采新鲜的野菜和野果。
他话不多,却总是默默做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有一次,我带着弟子们去山里采草药,不小心崴了脚。
山路崎岖,弟子们想扶我回去,却被央波拦住了。
“我来背你吧,”他蹲在我面前,语气诚恳,“这里离寨子还远,你们扶着沈掌事,走不快。”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趴在了他的背上。
他的背很宽,很结实,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和我身上常年不散的道香截然不同。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很安心,仿佛漂泊了两百年的灵魂,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地方。
“沈掌事,你好像很不开心,”央波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轻声说,“我每次看到你,都觉得你心事很重。”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这些年,我伪装得很好,没人看出我的伪装下,藏着一颗妖的心脏。
可央波,却一眼看穿了我的落寞。
“没什么,”我避开他的目光,低声说,“只是在想祈福仪式的事。”
央波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脚步却放得更缓了。
祈福仪式那天,寨子里很热闹。
晚上,寨民们围着篝火跳舞,央波又拿起了芦笙,吹起了欢快的曲子。
我坐在一旁,看着篝火旁载歌载舞的人群,看着央波专注吹奏的侧脸,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那是渴望,渴望融入这热闹,渴望成为这温暖的一部分。
仪式结束后,我正要回麻姑洞,央波忽然叫住了我。
“沈掌事,”他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银饰,那是一个镂空的蝴蝶,做工精致,“这个给你。
我娘说,蝴蝶代表着吉祥,希望能帮你驱散不好的运气。”
我看着他手中的银蝴蝶,又看了看他真挚的眼神,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两百多年了,除了我自己,没人真正关心过我过得好不好,没人想过要帮我驱散“不好的运气”。
“谢谢你,央波。
”我接过银饰,小心翼翼地戴在手腕上。
银蝴蝶贴在皮肤上,带着一丝凉意,却让我的心变得滚烫。
从那天起,我和央波的联系渐渐多了起来。
我会借口下山办事,去寨子里看他;他也会经常上山,给我带些寨子里的特产——有时是新鲜的菌子,有时是他自己酿的米酒,有时是他亲手雕的木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