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她叫青禾。”
这是他们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随即,天旋地转。
我不知在雪堆里埋了多久,刺骨的寒冷和剧痛唤醒了我的意识。
我挣扎着爬起来,环顾四周。
这里是崖底,一片狼藉。马车的残骸散落一地,那匹惊马早就摔得血肉模糊。
爹和娘……不见了。
没有尸体,没有血迹,就好像他们凭空蒸发了一样。
只有一块染血的暖玉佩,静静地躺在我手边,那是我娘的贴身之物。
我捡起玉佩,攥在手心,一股莫名的暖流顺着掌心传遍全身。
也就在那时,我看见不远处的雪地上,有一串小巧的脚印,像是狐狸的,一路蜿蜒着,消失在密林的深处。
一个荒诞的念头在我脑中疯长。
难道,我娘……
我不敢再想下去,只能踉踉跄跄地,顺着那串脚印,往林子深处走去。
天大地大,我必须找到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02
林子里的雪更深,一脚踩下去能没过膝盖。
我一个文弱书生,何曾吃过这种苦头。寒风跟刀子似的,刮得我脸生疼,肺里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都像冰碴。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我体力耗尽,一头栽倒在地。
完了,找不到爹娘,自己也要冻死在这荒山野岭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团灭”吧?我这状元还没考上,倒先领了张地府的牌票。
我苦笑着,意识渐渐模糊。
朦胧中,我好像看见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在风雪中朝我走来。
她走得很慢,身姿摇曳,风雪似乎都绕着她走。
我努力想看清她的脸,但眼皮却重若千斤。
“公子,醒醒。”
一个清冷又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像山涧里的泉水,叮咚作响。
我被人扶了起来,一股暖流渡入我的后心,驱散了部分寒意。紧接着,一颗圆润的药丸被塞进了我的嘴里,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热气,迅速游走于四肢百骸。
我费力地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一张美到让人窒息的脸。
眉如远黛,眼若秋水,琼鼻樱唇,肌肤胜雪。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黑色的长发简单地挽着,不施粉黛,却胜过我见过的京城所有名门闺秀。
只是她的眼神,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清冷和疏离。
“你是……”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叫青禾。”女人淡淡地说道,收回了扶着我的手,站直了身子。
青禾!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
爹娘临死前讲的那个故事,那个狐妻,就叫青禾!
我瞬间清醒,连滚带爬地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她:“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家就在附近。”她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果然隐约可见一座小小的竹屋,“看你倒在雪地里,便过来瞧瞧。”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可我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我死死地盯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可她始终是那副清冷的表情,仿佛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挣扎着站起来,拱手行礼,“在下魏尘,与家人失散,不知姑娘可曾见过我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