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仿佛未觉，连眼风都没扫过去一个。
阮星晚也不恼，就站在不远处，慢悠悠地啜着酒，目光大大方方地落在顾宴身上，像是欣赏一幅名画。
终于，顾宴身边那几位识趣地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
时机到了。
阮星晚将酒杯往路过侍者的托盘上一放，理了理裙摆，在全场或明或暗、或好奇或看戏的目光注视下，径直朝着那片“生人勿近”的领域走去。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晰得像战鼓。
顾宴正要转身拿酒，一道红色的身影便拦在了他面前，带着一股清甜又不腻人的果香，有点霸道地冲散了他周身清冽的空气。
他动作顿住，垂眸。
眼前的女孩仰着脸，笑容灿烂得几乎晃眼，一口小白牙整整齐齐。
“顾总，晚上好呀。”
顾宴神色未变，只极淡地颔首：“阮小姐。”疏离感拿捏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失礼，少一分则不够界限分明。
阮星晚仿佛完全没接收到他“请勿靠近”的信号，笑吟吟地继续：“久仰大名，今天总算见到活的了。”她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顾宴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没接话。周遭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抽气声。这阮家小姐，也太虎了。
阮星晚却变魔术似的从手拿包里拿出手机，屏幕解锁，直接调出微信二维码，递到他面前。
“顾总，加个微信呗？”她声音清脆，不高不低，却足以让附近竖着耳朵的人都听清。
顾宴的目光终于正式落在她脸上。那双眼睛很漂亮，瞳仁是清凌凌的褐色，看人时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甚至有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审视。
他依旧没说话，像是在等她还能演出什么戏码。
阮星晚眨眨眼，半点不怵，理由张口就来，理直气壮得令人发指：“我麻将打得特好，桥牌也不错，听说顾奶奶最近喜欢这个？我能陪她老人家解闷，保证哄得她开开心心的！”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谁不知道顾家老太太是顾宴最敬重的人，也是江城世家眼里最难讨好的老封君。这阮星晚，胆子也太肥了！居然敢拿顾老太太当搭讪的借口？
顾宴身后半步的特助林恪差点没管理住表情，赶紧低下头，死死抿住嘴。
众人都屏息等着顾宴的反应。以他的性子，大概会直接无视，或者一句冰冷的“不必”让阮家小姐彻底下不来台。
然而，顾宴只是静静看了阮星晚两秒，那双深邃的眼里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意味。他非但没动怒，反而极轻地挑了一下眉峰。
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玩味：“阮小姐，”他慢条斯理地问，“这就是你撩男人的手段？”
哗——
虽然他没提高声线，但那句话里的意味太明显，周围瞬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心里为阮星晚点了根蜡。玩火自焚，说的就是她。
被当场拆穿还如此评价，阮星晚脸上却不见丝毫尴尬或羞恼。
她甚至往前又凑近了半分，红裙几乎要蹭到他的西装衣襟，仰起的脸上笑容更大，眼里闪着狡黠又自信的光。
“手段不分高低，”她声音放轻了些，却依旧清晰，“有用就行。顾总，您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