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回忆的潮水退去，现实冰冷而嘈杂的客厅重新涌入感官。
裴子穆父母还在说着什么，我只是下意识地牵动嘴角，偶尔附和一两声。
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楼梯上方裴泽奕消失的方向。
一个小时后，晚餐终于准备就绪。
“王姨，去叫大少爷下来吃饭。”裴青沉着脸吩咐家里的佣人。
几分钟后，沉稳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裴泽奕跟在王姨身后，走下楼梯。
我的目光立刻追随着他。
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冷峻，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阴郁倦怠。
裴父和裴母在主位落座。
裴泽奕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长桌离裴父最远的另一端，拉开椅子，沉默地坐下。
裴子穆声音带着刻意温和，指自己旁边位置：
“施冉，你坐这边……”
他说话的同时，我已经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在裴泽奕旁边那个唯一空位，落落大方坐下。
裴子穆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表情瞬间僵住。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谁都看得出裴子穆对我那点昭然若揭的心思。
“嗯？”
听到裴子穆戛然而止的话，我仿佛才后知后觉。
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看向他。
几乎是同时，我敏锐察觉身侧投来一道审视探究的目光，裴泽奕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我强压下那一瞬间的慌乱，迅速将目光从裴子穆脸上移开，转向裴泽奕。
又一次，四目相对。
我在他看不出情绪的目光中，努力维持表面的镇定。
飞快地再次移开视线，重新看向裴子穆，语气平淡地解释：
“坐哪都一样，没事的。”
“可是你吃不了辣，那边都是辣菜。”裴子穆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关切和坚持。
“没关系”我摆摆手，转头看向程思言：
“思言，你坐我旁边来吧。”
话已至此，裴子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脸色更加难看。
程思言立刻有眼力见地应声，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
晚餐在一种心照不宣的诡异氛围中进行。
裴父和裴母努力找着话题，试图活跃气氛。
裴泽奕则全程沉默，仿佛一个局外人，偶尔动一下筷子，吃得极少。
我因为面前菜肴偏辣，也吃得很少。
8
饭后，客厅的水晶吊灯被关掉。
客厅中央摆着蛋糕，烛火在跳跃。
裴子穆在众人的生日歌声中闭眼许愿。
我借着这摇曳昏暗的光线，悄然挪动脚步。
一点点靠近独自站在沙发旁边的裴泽奕。
他的侧脸在烛光下显得愈发落寞。
就在裴子穆深吸一口气，准备吹灭蜡烛的瞬间。
我的脚踝猝不及防地撞上沙发边矮墩墩的实木脚凳！
重心瞬间失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完了！
大脑一片空白，我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呼。
但预期中与冰冷坚硬地面的剧烈撞击并未到来。
一只手臂带着惊人的力量，猛地从斜后方揽住了我的腰。
巨大的冲力让两人一同失去了平衡，重重地跌进身后柔软的沙发！
我的整个上半身都砸在了对方坚实的胸膛上。
左边锁骨下方一点的位置，狠狠撞上了一个坚硬冰冷的金属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