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苏晴的愤怒,只是因为憎恨他出轨离婚。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苏晴看着我一点点死去。
看着他迫不及待地抹去我的一切。
她恨红了眼。
“滚!拿着你的脏钱滚!这店是林晚的心血!你休想碰!”
陈默被骂得脸色难看。
“林晚呢?让她来谈!她是大股东,只要她同意……”
他回到家拿出手机,开始拨我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
终于接通。
却不是我的声音。
一个苍老、嘶哑,却异常平静的男声。
“喂?”
陈默愣了一下:“我找林晚。”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前夫,陈默。找她有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
死一般的寂静。
久到陈默以为信号断了。
终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晚晚死了。”
“半个月前,癌症晚期。”
“我是她父亲。”
“别再打来了。”
嘟——嘟——嘟——
忙音响起。
陈默举着手机,僵在原地。
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一个奇怪的弧度。
像是没听懂。
又像是不相信。
旁边的依依还在问:“怎么样?她答应没?什么时候过户?”
陈默猛地推开她。
“滚开!”
他眼睛赤红,喘着粗气。
依依吓住了。
“你凶我?”
陈默没理她,抓起车钥匙冲出门。
依依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进来。
微信消息不停弹出屏幕。
“阿默,你去哪里?” “去找她谈吗?” “我想要那个弧形的吧台!” “阿默?你怎么不理我呀?” “店铺到底能不能给我嘛!”
陈默猛地抬手。
手机被他狠狠砸在车玻璃上。
屏幕瞬间碎裂。
世界清静了。
他喘着粗气,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
手背青筋暴起。
第一次。
他觉得依依的声音如此刺耳。
如此不懂事。
他连夜开车,疯了一样冲向我老家。
油门踩到底。
车窗外的景色疯狂倒退。
像我们无法回头的十年。
他的侧脸紧绷着。
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一路上。
他超了无数辆车。
闯了不知道几个红灯。
三个小时的车程,他只用了一半时间。
他冲进我家小区时,天刚蒙蒙亮。
他砰地摔上车门,几乎是一路跑着上楼。
他急促地敲响我家的门。
开门的是我爸。
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老人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
只有深不见底的悲恸和麻木。
“陈默?”爸爸的声音哑得厉害,“你来干什么?”
“她呢?”陈默呼吸急促,眼睛赤红,“林晚呢?我不信!你们让她出来见我!”
爸爸静静看着他。
像看一个吵闹的孩子。
然后,他侧身让开。
客厅的正中央。
我的黑白照片摆在那里。
照片里的我,微笑着。
那是生病前最后拍的照片。
还没被病痛和失望折磨得脱相。
陈默的呼吸停了。
他死死盯着那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