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这个按快乐值征税的世界里,越开心交税越多。

身为社畜的我每天被迫装抑郁避税,直到发现能操纵情绪的系统。

当所有人都在为快乐付出代价时,我成了唯一能笑着让世界买单的人。

早上六点三十分,闹钟还没响,我就已经睁开了眼睛。这不是因为自律,而是因为我不敢做美梦——根据《情绪税收法》第17条,过度愉悦的梦境需要申报并缴纳相应税款。上周我们部门的老王就因为梦到中彩票,第二天被情绪税务局抽查,罚了整整两个月工资。

我摸索着按下床头那个灰色方盒上的按钮——“情绪晨检仪”,这是每户家庭强制安装的设备。

“每日晨间情绪检测开始,”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请保持面部正对摄像头。”

我努力回想人生中最悲惨的时刻:养了十年的狗走丢、初恋嫁给最好的朋友、至今买不起房的窘境...脸部肌肉不自觉地下垂,嘴角呈现恰到好处的苦涩弧度。

“检测完成。当前情绪指数:23,属于‘轻度抑郁’范围,无需缴税。祝您有不好不坏的一天。”

我长舒一口气。在这个被情绪税统治的世界里,低调的悲伤才是生存之道。

挤地铁时,我刻意避开那些播放喜剧节目的广告屏。车厢里人人面色凝重,偶尔有人不小心笑出声,便立刻惊恐地捂住嘴巴,四处张望是否被情绪税务局的便衣侦探发现。一个月前,有个年轻人因为看搞笑视频笑得太大声,被当场开具罚单,那哭声至今萦绕在我的记忆里。

“情绪税”政策已经实施五年了。政府声称这是为了社会公平与稳定,认为快乐是一种有限资源,需要重新分配。越是开心的人,缴纳的税款就越高;而那些情绪低落的人,则能够获得少量补贴。

这导致了一个诡异的现象:整个社会都在比赛谁更惨。

到公司打完卡,我快步走向工位,避免与任何人眼神交流。但今天注定不寻常——部门经理正站在我的办公桌前,脸上挂着极不自然的假笑。

“早啊,”经理的笑脸明显是硬挤出来的,比哭还难看,“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我的心猛地一沉。在这个时代,“好消息”往往意味着“你要倒大霉了”。

“总部很欣赏你去年做的那个项目,决定给你颁发‘年度创新奖’!”经理的声音太大,整个办公室都听得见。

同事们齐刷刷地看过来,目光里混杂着同情和幸灾乐祸。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个奖意味着荣誉,更意味着高额情绪税。

“颁奖典礼今天下午举行,电视台还会来采访呢!”经理拍拍我的肩,“开心点,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荣誉啊。”

我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经理,我能...放弃这个奖吗?”

“说什么傻话!”经理脸色一沉,“这可是总部的决定。记得领奖时笑得开心点,对公司形象好。”

他转身离开后,我瘫坐在工椅上,手心全是冷汗。年度创新奖?这意味着我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喜悦,情绪税务局肯定会盯上我。那点奖金还不够交税的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