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上辈子,没有玄影。
他是我重活一世突然出现的变数。
感受到我醒了,玄影轻声道:“小姐,我们走吧,属下现在就可以带你离开。”
“天涯海角,你想去哪便去哪。”
寂静的黑夜里,他的声音温和如春风。
我恍然忆起,曾经有一个少年,也说过类似的话。
4.
十五岁时,我在妓院的柴房门口,捡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人。
我把他偷偷藏了起来。
他叫阿寂,生得格外好看。
可他也很警惕,看我的眼光像冰,也从来不和我说话。
直到我为了给他买伤药,悄悄溜去医馆,被老鸨冯妈妈发现了。
“贱蹄子,想跑啊?”
她用鞭子狠狠抽了我一顿。
干这行的,知道怎么打人痛而不留外伤。
留了外伤,会被客人嫌弃。
鞭刑是在柴房门外进行的,我呼痛了两声,忽的对上门缝里一双眼睛。
漂亮深邃的像星光一样的眼睛。
此刻,那里燃烧着灼灼的火。
我连忙捂住嘴,任凭鞭子如何抽打在身上,都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鞭刑结束,我拖着沉重的身子,颤抖着从里衣里掏出伤药:“阿寂,给你。”
阿寂握住了我的手腕,第一次说话:“我会杀了他们。”
他怎么能杀人呢?他伤的那样重。
他的四肢尽断,连站都站不起来,不要说杀人了,连我他都打不过吧。
何况,他还有别的伤口。
我总能在夜里听到他压抑的痛哼,亲眼见过月光下他整个人被一团浓重不祥的黑气包裹。
阿寂不会知道,捡到他的前一刻,我是准备自尽的。
冯妈妈说过了年关,就要让我接客。
那时距离新年,不过两月。
一个年纪大的可以当我爷爷的老员外用粘腻恶心的眼神觑着我:“小丫头,老子等着给你开苞。”
楼里的姑娘们说,他身上都是可怕的脓疮。
可现在我不忙着死了,我要先救阿寂。
他看起来比我还可怜。
“娘,娘……不要死……爹……求您活下来……”
阿寂的伤又发作了,痛的他不停的呓语。
我爬过去,将他轻轻抱住,如小时候养母轻拍婴儿的背:“不哭,不哭,不痛了!”
他单薄脆弱的身子在我的怀里发着抖,渐渐的平静了。
许久后,他伸出胳膊,将我环绕住。
他轻声说:“小七,你永远别死。”
“我要带你走,天涯海角,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些凄冷的夜里,我们俩就像被世界遗弃后的孤儿,找到了可以温暖自己的太阳。
可那温暖,终究是短暂的。
除夕那天,街上焰火鞭炮响个不停。
冯妈妈说我接客在即,要对我好一点,于是分给我一盘精致的糕点。
我欢喜的捧着糕点去找阿寂。
来到柴房门外,却听见里面传来隐隐的闷雷声。
一道黑色的旋风倏的冲开房门,撞飞了我手里的糕点,消失在天际。
一起消失的,是房里的阿寂,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我唯一的那缕温暖,没了。
所以接客那天,我毅然决然的撞了柱子。
永远别死这种孩子话,怎么能成真呢。
5.
“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