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桀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目光贪婪地落在我身上：“仙君的神魂，还是阵法之灵的本源，真是……最顶级的补品啊。”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苏雪的脸上，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伪装。
没有。
只有冷漠，和一种近乎残忍的渴望。
“我们的孩子呢？”我嘶哑地问出最后一句话，“岁安呢？他还那么小！”
苏雪终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想成为新的阵灵，需要一个最纯净的灵魂作为献祭，与长安地脉连接。”
她顿了顿，说出了让我万劫不复的话。
“我们的儿子，岁安，他很合适。”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我发了疯一样想冲过去，想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
可是，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灵体的状态下，我只是一团随时会消散的雾气。
“不……不——！”
我发出绝望的咆哮，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墨桀伸出手，无数黑色的魔气如跗骨之蛆，将我层层包裹。
神魂被撕扯，被碾碎，被拉出我苦修千年的肉身。
我最后的意识，看到苏雪走到我的肉身前，那具我为她而修的肉身。
她微笑着，抽出我腰间的佩剑，干脆利落地，刺穿了那具身体的心脏。
“阿渊，谢谢你。”
“你的所有，我便不客气地，收下了。”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我的神魂被彻底撕成亿万碎片，被魔君用无上法力，炼进了长安城的万家灯火之中。
从那一夜起，长安的灯火，亮如白昼，永不熄灭。
而我，成了这灯火的燃料。
成了真正的“守护神”，永生永世，被囚禁在这无尽的光明牢笼里。
第二章
时间失去了意义。
我不知道自己被炼成了多少盏灯，一盏，一万盏，还是一百万盏。
我成了朱雀大街上最亮的那盏琉璃宫灯，也成了贫民窟里最暗的那豆油灯。
我的意识被撕裂成无数份，每一份都保留着完整的记忆和痛苦。
我能看到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听到每一个人的心跳和呼吸。
我就在他们身边，我是风，是光，是夜晚的守护。
可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存在。
我看着苏雪，穿着我的白衣，站在我曾经站立的城楼之上，接受着万民的朝拜。
她成了长安新的神祇，“雪仙子”。
人们歌颂她的伟大，说她在危难之际，献祭了挚爱，换来了长安的和平与永恒的光明。
多么讽刺。
她用我的神魂点亮了长安，用我儿子的性命稳固了地脉，换来了她梦寐以求的长生不死和无上荣光。
而我，那个真正的守护者，成了她故事里那个被“牺牲”的，悲情的符号。
我看着她和魔君墨桀，在我的皇宫里夜夜笙歌。
白日里，她是救苦救难的仙子。
黑夜里，她是躺在魔君怀里娇笑的尤物。
他们享受着我的城市，我的宫殿，我的一切。
墨桀成了长安城地下的王，他收敛了魔气，化作一个俊美的国师，辅佐在苏雪左右。
再也没有魔族敢来侵犯。
因为这里，已经是魔君的后花园。
长安的百姓，活在虚假的和平与光明里，对头顶的神和地下的魔，感恩戴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