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诅咒的棺材匠家族,每一代都必须为“不是人”的东西做一口棺材,否则家族血脉将断绝。第三代传人“沈墨”在父亲离奇失踪后,接手了棺材铺,却发现自己正在制作一口给“自己”的棺材。
1 归乡
沈墨回到沈家湾的那天,是个阴雨天。
雨不是落下来,而是像雾一样悬在半空,黏在皮肤上,像旧棉絮。村口的石碑还在,字却模糊了,只剩一个“湾”字,像是被谁用指甲抠掉了半边。他站在碑前,抽了根烟,没点火,只是叼着,像含着一根骨头。
没人来接他。
父亲失踪已经第七天。村里人说,他是夜里去后山找木料,再没回来。鞋在河边,人不在。派出所来了,拍了照,走了。说是“疑似落水”,但沈墨知道,父亲水性好得很,年轻时能在澧水河底摸鱼闭气三分钟。
他回来,是为了接手那间棺材铺。
铺子在村尾,挨着一棵老槐树。树是活的,但叶子从不落,也不长,像被时间钉死在某个秋天。铺子门楣上挂着一块匾,写着“沈氏木作”,漆剥了,字却还在,像是从木头里长出来的。
钥匙在父亲床底的铁盒里,沈墨找到了,也找到了一张纸条。
“墨儿,若我回不来,别找。做完那口棺材,你就懂了。”
纸条压在一张黑白照片下,照片上是父亲年轻时,站在一口黑棺旁,笑得像刚娶了媳妇。那口棺材,沈墨没见过。棺头刻着一朵花,像是莲花,又像是人脸。
他推开门,一股潮气扑面而来,像是从地底下升起来的。铺子里很静,工具都在,刨子、凿子、墨斗、斧子,挂成一排,像一排沉默的牙齿。木料也堆着,都是上好的楠木,沉得压手。
他打开灯,灯泡闪了两下,亮了。
然后,他听见了声音。
“咚。”
像是谁在敲木头。
他回头,什么也没有。
“咚。”
又一声。
这次他听清了,是从里面传来的。铺子后头还有一间小屋,父亲叫它“内间”,从不让他进。小时候他偷爬过窗户,看见里面供着一尊神像,不是佛,不是道,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头上顶着一口棺材。
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屋里很黑,灯泡坏了。他打开手机灯,照过去。
地上,摆着一口棺材。
黑漆,红线,棺头一朵花,莲花,人脸。
正是照片里的那口。
但这不是最诡异的。
最诡异的是,棺材是开着的。
盖子斜斜地搭在一边,像是谁刚躺进去,又爬了出来。
沈墨走近一步。
棺材里,空空如也。
但内壁上有指甲划过的痕迹,一道一道,像是有人在里面数时间。
他伸手摸了一下,木屑还新鲜,像是刚划上去。
“咚。”
声音又响了。
这次,是从棺材里传来的。
他低头,看见棺材底部,有一块板子,松了。
他掀开它。
下面,是一面镜子。
镜子里,是他自己。
但不是现在的他。
是老了十岁的他,头发花白,眼神空洞,嘴角却咧着,像在笑,又像在哭。
镜中人张开嘴,说了一句无声的话。
沈墨看懂了。
他说:
“你终于来了。”
2 守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