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她的声音小了一些。
“那么,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没用’?”
我看着她的眼睛。
她被我的问题问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的逻辑显然处理不了这种连续的质询。
“因为……因为我做不到‘那样’。”
她最后小声说。
“我不想伤害别人……去获得力量。”
“那么,一个不想伤害别人的存在,只是因为做不好一件坏事,就等于‘没用’吗?”
洛希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她呆呆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她那套被灌输了很久的价值观,似乎被我的话撬动了一角。
“我……”
她沉默了。
火光在她的脸上跳跃。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小声问我:
“林默,你呢?你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我的世界?”
我看着跳动的火焰,眼前浮现出那栋冰冷的写字楼。
“我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灰色的机器。”
“每个人都是机器上的一个零件。我们的价值,由我们能为机器提供多少动力来决定。”
“我们拼命转动,燃烧自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让机器运转得更快。”
“停下来的人,会被当成废品,被丢弃。”
洛希安静地听着,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悲伤。
“那……你会感到孤独吗?”
她问。
孤独。
这个词像一根针,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从不承认自己孤独。
我把那称之为“高效的独处”。
但在此刻,面对这双纯净的眼睛,我无法撒谎。
“会。”
我听见自己说。
那一刻,我忽然发现,我和她是一样的。
我们都因为无法成为“标准”的同类,而被各自的世界排斥,感到孤独。
她不会魅惑。
我不会伪装。
我们都是异类。
一连几天的晴朗天气后,森林下了一场大雨。
空气变得潮湿而阴冷。
那天夜里,我开始发烧。
起初只是头痛,后来整个身体都烧了起来,骨头缝里都在发冷。
我应该是淋了雨,加上之前吃的某种野果有问题。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我躺在干草上,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个火炉。
“林默!林默你怎么了?”
我听到了洛希焦急的声音,就在我耳边。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身上好烫……怎么办……怎么办……”
她急得团团转,尾巴焦躁地甩来甩去。
然后,我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很舒服。
是她的手。
她的体温天生冰冷,此刻却成了最好的降温贴。
“不要……不要有事……”
我迷迷糊糊地听到她在哭泣。
“我只有你了……”
“如果你也……我……”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
我的意识在灼热和冰凉之间反复沉浮。
在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她一直在我身边。
她用她冰冷的手心,一次又一次地给我降温。
她笨拙地给我喂水。
她整夜没有离开。
我从未被这样照顾过。
不求回报。
不计得失。
只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关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从昏沉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