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地盯着季景珩,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她名义上、实则充满了忌惮与疏离的继子。
“景……景珩?
你……你说什么?”
她失声惊问,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她精心策划的冲喜,她花八十万买来给傻儿子“冲掉晦气”的工具,肚子里那个她视作奇耻大辱、恨不得立刻除之而后快的“野种”,竟然……竟然是她最忌惮也最想掌控的季景珩的?
这简直比麦甜偷人更让她无法接受!
这意味着,她所做的一切,像个跳梁小丑,不仅没能拿捏住麦甜,反而可能彻底得罪了季家真正的权力核心!
季晓芸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彻底僵住,随即被巨大的惊恐取代。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椅子里消失不见。
她刚才还提议把麦甜沉塘……如果麦甜肚子里真是季景珩的种……她简直不敢想后果。
季景珩的手段,在季家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
赵德海更是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瘫坐在地上,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浓重的尿骚味弥漫开来。
他吓傻了。
他卖掉的,竟然是季景珩的女人和孩子?
他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就连一直懵懂傻笑的季景安,似乎也被这凝滞到令人窒息的气氛吓住了,呆呆地抓着保姆的衣角,小声嘟囔着:
“哥哥……凶……”
麦甜整个人都懵了。
钳制着她的保镖早在季景珩开口时就如同被烙铁烫到般松开了手,巨大的力道一撤,她虚脱地晃了一下,差点跌倒。
她勉强站稳,抬起头,失焦的瞳孔里映着季景珩近在咫尺的、冷峻得如同神祇雕塑般的侧脸。
孩子……是他的?
黑暗中那个陌生而滚烫的躯体,那撕裂般的痛楚,那令人作呕的、混合着昂贵须后水与情欲的气息……模糊的记忆碎片疯狂翻涌、冲撞,试图拼凑出那个男人的轮廓。
是他?
那个高高在上、冷漠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季景珩?
那个她名义上的大伯哥?
荒谬!
这太荒谬了!
可是……为什么他此刻站了出来?
为什么他要承认?
为了救她?
还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无数个念头在麦甜混乱的脑中炸开,让她头痛欲裂。
她看着季景珩,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急促而破碎的喘息。
季景珩却完全没有看她。
他仿佛只是陈述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说完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后,便重新将目光投向林凤仪,那眼神里的冰寒,足以冻结人的骨髓。
“人,我带走了。”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决意味。
不是商量,是通知。
说完,他不再理会林凤仪瞬间变得惨白扭曲的脸,也没有看厅内其他人精彩纷呈的表情,径直转身。
手臂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揽住了麦甜僵硬冰凉、微微颤抖的肩膀。
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力道却大得惊人,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半扶半抱地带着她,转身就朝厅外走去。
他身上的雪松冷香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强势地将麦甜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