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加班。
电话里，她哭得撕心裂肺，说我爸气得心脏病要犯了，我弟也因为我，婚事要黄了。
起因是我不同意卖掉我名下的房子，给我弟凑彩礼。
“林清颜，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那可是你亲弟弟！你就忍心看着他打一辈子光棍？”
“为了你弟，你受点委屈怎么了？我们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当白眼狼的！”
我挂了电话，手机立刻涌入几十条我弟发来的辱骂信息。
最扎眼的一条是：“你不就是个赔钱货，给你花钱买房，是让你给我保管的，你还真当成自己的了？”
我盯着那行字，眼前阵阵发黑。
从我记事起，“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这句话就像紧箍咒，捆了我三十年。
我上大学的学费，是我自己一天打三份工挣的。
我妈说，家里要攒钱给弟弟买房。
我工作后的第一笔工资，一分不剩地交给了我爸。
我爸说，女儿挣的钱，就是父母的钱。
他们像两台无情的抽血机，榨干我的青春，我的事业，我的一切。
直到那天，我生日，也是我弟的订婚宴。
我妈当着所有亲戚的面，笑着宣布：“清颜疼弟弟，决定把市中心那套房子，过户给她弟弟当婚房。”
我弟和他未婚妻一脸得意。
我爸举着酒杯，满面红光：“我女儿，就是孝顺！”
在满堂的喝彩声里，一阵尖锐的耳鸣突然贯穿我的大脑。
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下一秒，我听见了他们心里的话。
1.
“这死丫头总算开窍了，再不同意，我就去她公司闹，看她脸往哪儿搁。”
我妈夹了一筷子菜，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这是她内心的声音。
清晰，刻薄，带着毫不掩饰的算计。
我爸正和亲戚推杯换盏，他心里想着：“老李那儿子结婚，陪嫁了辆车。我儿子这可是直接得一套房，看他还怎么跟我炫耀。”
我弟林子昂，正给他未婚妻张月剥虾，动作温柔体贴。
他心里却在说：“等房子到手就结婚，到时候让妈想办法把这姐弄走，省得天天在家碍眼。”
张月娇羞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盘算着：“房本上必须加我的名字。林清颜那工作不错，以后也得让她帮衬着点我们。”
我坐在喧闹的酒席上，如坠冰窟。
原来他们对外宣称的亲情，对我“孝顺”的夸赞，都只是为了家族面子和赤裸裸的利益。
我的牺牲，在他们眼里，是理所当然。
我的顺从，被他们当成愚不可及。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所有人都看向我。
“清颜，你怎么了？不舒服？”
我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这丫头别是想反悔吧？】
我看着她虚伪的关切，第一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挤出笑容。
“没什么。”
我重新坐下，“就是突然觉得，这顿饭，真有意思。”
我爸皱了皱眉。
【说得什么胡话。】
林子昂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
【赶紧吃完走人，我还得跟月月去看电影。】
我低下头，看着碗里那块没动过的生日蛋糕，忽然就没了胃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