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总的人，”苏老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沉凝，“老夫尚未定方，你们的‘成药’便已备好？还言‘效果更快’？莫非贵公司的‘云脑’，已能未卜先知，算准老夫今日必用合欢皮不成？”
这话问得极重，直指对方不仅窃取方剂思路，更涉嫌非法行医和不当诱导。那助理脸色瞬间煞白，额头渗出细汗，嘴唇哆嗦着看向戴维，求助的目光。
戴维此刻也无法再保持从容，他上前一步，脸上挤出生硬的笑容，试图解释：“苏老误会，天大的误会！这‘安心胶囊’是我们基于大数据和古籍方剂开发的普适性膳食补充剂，绝非药品！小刘也是好心，看老师焦虑，想让她试试我们的新产品，绝无替代您方剂的意思！是我们工作流程不规范，沟通不到位，我代他向您和老师道歉！”他一边说，一边狠狠瞪了那助理一眼。
“膳食补充剂？”祝由平静地插话，拿起一盒“安心胶囊”，看着成分表，“戴总，这上面标注的‘黄连提取物’、‘茯苓多糖’、‘合欢苷’等成分，以及‘疏肝解郁、宁心安神’的适应症描述，已涉嫌违反《食品安全法》和《广告法》对普通食品的规定。若未取得药品或保健食品批准文号，此举涉嫌非法宣传和销售假药。”
他用最冷静的法律和专业术语，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戴维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眼神冰冷地扫过祝由，又看向苏老，知道今日已难善了，强压怒火道：“是我们疏忽！这批产品立刻召回！相关责任人严肃处理！苏老，合作贵在信任，请相信我们的诚意……”
“诚意？”一直沉默的苏合香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带着压抑的愤怒，“你们的诚意，就是一边说着合作，一边偷偷捡走药渣拿去分析？就是拉着我的师弟们，套问爷爷下针的深浅和艾灸的时辰？就是躲在房间里，用你们的机器偷偷录下爷爷问诊时说的每一句话？”
她显然忍了很久，此刻一口气爆发出来，字字句句，揭开了对方温文尔雅面具下的不堪行径。
堂内一片哗然！学徒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被欺骗的愤怒。候诊的患者们也窃窃私语，看向戴维团队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厌恶。
戴维团队的人脸色极其难看，有人下意识地想反驳，却被戴维用眼神制止。他知道，再纠缠下去只会更难看。
“无稽之谈！”戴维冷哼一声，语气变得强硬，“苏小姐，说话要讲证据！这些都是正常的学术交流和技术探讨！如果回春堂对合作如此缺乏信任，充满敌意，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浪费时间了！告辞！”
他试图以退为进，甩袖欲走。
“且慢。”苏老先生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戴总，合作之事，暂且搁置。老夫这小小的回春堂，容不下贵公司这般‘现代化’的‘诚意’。诸位请回吧。至于这些天采集的‘数据’、‘样本’、‘录音’……还请留下。”
戴维身形一僵，猛地回头：“苏老！这些都是公司的财产和科研数据！”
“在回春堂内，未经明确许可采集的一切，都属于回春堂和患者的隐私。”祝由上前一步，站在苏老身侧，语气坚定，“根据《民法典》和《个人信息保护法》，你们无权带走。否则，我们将依法向卫健部门和市场监管部门举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