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蹲下身，那股源于他疤痕的腐香更加浓郁地笼罩了老人。老人脸上露出一种极度放松、近乎极乐的表情，呼吸变得平稳，仿佛所有的痛苦都离他而去。几分钟后，老人安详地停止了呼吸。
而林夕感到肩上疤痕传来一阵微弱的暖流，之前的虚弱感减轻了少许。他并没有“吸收”什么，更像是老人的死亡本身，或者说老人临终前释放出的某种能量，安抚了他那饥饿的本能。
一种冰冷而明悟的感觉划过林夕的心头。
他找到了另一种“生存”的方式。
他开始有意识地游荡在城市最阴暗的角落—— hospice（临终关怀医院）外围、贫民窟、瘾君子聚集地。他不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靠近那些即将消亡的生命，散发他的“气息”。
那些濒死之人，会将他视为解脱的引路人、畸形的天使、散发着异香的菩萨，在一种被蛊惑的平静中走向终点。
而林夕，则从中汲取那微薄的、源于死亡宁静的能量，勉强维系着自己那非人的存在。
这是一种极其扭曲的、建立在他人死亡之上的“共生”。他没有杀人，却成了死亡的守夜人，依靠着临终者的最后喘息来“果腹”。他的脸色不再那么苍白，肩上的疤痕也变得稍微“安静”了一些。
但林影看他的眼神，却越来越恐惧。她能闻到林夕身上那越来越浓郁的、令人不安的“福音”之香，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越来越非人的、冰冷的平静。
（五） “羔羊”的聚集
林夕的“福音”，并不仅仅吸引将死之人。
一些被生活压垮、心灵布满创伤的活人，也开始被他吸引。他们偶然闻到过那奇异的气息，感受到那气息带来的、短暂忘却痛苦的虚幻宁静，便像寻找毒品的瘾君子一样，开始本能地追寻他。
一个在车祸中失去所有家人、整日活在痛苦中的年轻女人。 一个患有不治之症、被剧痛折磨得形销骨立的男人。 一个投资失败、负债累累、想要自我了断的中年人。
他们自发地聚集在林夕偶尔出现的区域，像一群沉默的、虔诚的羔羊。他们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跟着，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那稀薄的、能带来片刻慰藉的腐香，称他为“香之子”或“痛苦引导者”。
林夕对此感到厌恶，却又无可奈何，甚至隐隐有一丝可悲的掌控感。这些人的“痛苦”气息，同样能轻微地“喂养”他那饥饿的疤痕。
直到有一天，那个患病的男人爬到了他的面前，抓着他的裤脚，脸上是癫狂的祈求： “引导者……给我解脱吧……像你安抚那些死者一样……带走我的痛苦……求求你……我可以献上一切……”
林夕看着男人眼中彻底的绝望和依赖，肩上疤痕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热与饥饿感。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离开。
一个冰冷、黑暗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脑海深处浮现。
如果……不仅仅是“安抚”呢？ 如果……可以像那天巷口渴望鲜血一样，进行更直接的……“汲取”呢？ 这些自愿献上的“痛苦”，是否比死亡的宁静更能“滋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