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鑫一拍大腿：“高！实在是高！”
“王鹏，马桶圈问题，是细节失误。我们的‘贤惠’人设，根基就在于细节。一次细节失误，可能毁掉长期建立的完美形象。”张涛的语气严肃起来，“所以，不是放不放马桶圈的问题，是你‘竟然会忘记’这件事本身，动摇了你的‘人设’。你要做的，不是下次记住，而是要想办法让她觉得，你‘永远不可能忘记’，上次只是个不可复现的意外。比如，你可以主动买一个那种能自动缓慢回弹的马桶圈换上，然后告诉她：‘老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个，以后再也不怕忘了，就算忘了它自己也会慢慢合上，不会吵到你也不会冻着你。’——看，问题解决了，并且你的‘体贴’人设得到了进一步强化。”
王鹏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涛哥，你真是……出神入化了。”
张涛淡淡一笑，那笑容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嘲弄，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所有人。
“我们不是怕老婆，”张涛总结道，这是他常说的话，也是俱乐部的核心纲领，“我们是‘爱’老婆，爱到愿意放下身段，爱到愿意钻研这些细微末节，爱到让她们离不开我们的‘好’。当我们的‘好’成为一种理所当然的存在，当她们习惯了这种无微不至的伺候，她们反而被无形地束缚住了。她们稍微有点不满意，都会显得是无理取闹，因为我们已经‘好’到无可挑剔了。这，才是真正的主动权。”
包间里安静下来，只有茶香袅袅。每个人都在消化张涛的话，眼神中闪烁着各种情绪：有领悟，有钦佩，有释然，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隐藏在“贤惠”面具下的冰冷。
他们通过这种极致的“好”，构建了一个坚不可摧的道德堡垒。妻子们被困在堡垒里，享受着无微不至的服务，却也失去了发脾气、表达不满的正当性——面对一个如此“完美”的丈夫，任何抱怨都显得像是一种罪恶和不知足。
这种“好”，成了一种最隐秘的情感冷暴力。
第三章 面具之下
聚会散场，已是深夜。
张涛没有立刻回家。他开着车，在城市的夜灯下漫无目的地游荡。车窗摇下，晚风吹散了他身上沾染的些许烟酒气和茶香，也吹散了他脸上那副精心维持的、温和顺从的面具。
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空洞。俱乐部里的高谈阔论，那些操控人心的“技巧”，像是一出他必须演好的戏，演给别人看，也演给自己看。
他最初并不是这样的。
刚和李薇结婚时，他是真心爱她，心疼她工作辛苦，自愿分担家务。李薇也曾感激涕零，夫妻俩如胶似漆。但不知从何时起，感激变成了习惯，习惯变成了理所当然。李薇在职场步步高升，压力越来越大，回家话越来越少，对他的要求却越来越细化，脾气也越来越难以捉摸。
张涛记得有一次，他做了一道新学的菜，咸了点。李薇吃了一口就放下筷子，眉头紧锁：“忙了一天，回来就想吃口安生饭，这么咸怎么吃？”那一刻，她眼神里的烦躁和不耐像一根针，刺破了张涛心中积压的某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