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他转身的瞬间,一片小小的、折叠起来的药片包装锡纸,从他的指缝里,悄无声息地掉在了我面前的地毯上。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颤抖着爬过去,用发抖的手指,捡起了那片锡纸。
上面没有字。
只有用指甲划出的一个极其微小、却又无比清晰的问号。
「?」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是谁?
他想做什么?
在这片绝望的死水里,这个小小的问号,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我早已沉寂的求生欲望。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你分不清递过来的到底是橄榄枝还是另一把刀。
但当死亡近在咫尺时,你愿意赌一把,哪怕赌注是自己的命。
7、
那个问号,像一根烧红的针,扎在我早已麻木的神经上。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他,那个叫江枫的技术员。
他像个幽灵,沉默寡言,永远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在园区里负责那些嗡嗡作响的服务器。
他看起来无足轻重,像一颗拧错了位置的螺丝钉。
但那些最跋扈的打手,看他的眼神里,总有几分说不清的忌惮。
下一次,我又被命令去做「扶手女」。
包厢里烟雾缭绕,K哥和他的心腹们正在庆祝又一笔巨额进账。
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件昂贵的摆设。
趁着K哥举杯,背对我的一瞬间。
我用指甲,在掌心狠狠划下一个微不可见的对勾。
「√」。
血珠渗出来,疼得我指尖发颤。
当江枫奉命进来调试音响,经过我身边时。
我假装体力不支,身体猛地晃了一下。
掌心朝向他,摊开,不足一秒。
他扶了我一把,手掌隔着衣袖,干燥而有力。
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看我。
但我知道,他看到了。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无声的「交流」开始了。
他会借着修理走廊监控的由头,在我打扫的区域多停留几分钟。
然后「不小心」把一张写着园区网络拓扑图的草稿纸,扔进我负责清空的垃圾桶。
我则利用「扶手女」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管理层的会议室外。
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任由他们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耳朵却竖起来,贪婪地捕捉着每一个关键词。
出货时间。
资金流向。
新的「猪仔」数量。
我和他就像在演一出只有我们两个观众的默剧,台词是心跳,道具是眼神,稍有不慎,就是剧终人散。
8、
在一次K哥醉后的吹嘘中,我听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他有一本黑账。
一本记录着园区所有肮脏交易的黑账。
包括贿赂当地官员的名单,和天文数字般的金额。
那是他们的命脉,是能把这整个罪恶王国连根拔起的铁证。
账本,就锁在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几天后,我在打扫的厕所隔间里,发现了一张被丢弃的SIM卡包装纸。
背面用微小的字写着:五分钟。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可以搞到密码,但他需要一个机会进入K哥的办公室,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
而唯一能让K哥离开办公室,并且不设防的人,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