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抄起破吉他，踉跄站上舞台中央。聚光灯“唰”地打下来，烫得我睁不开眼。台下是翻滚的人海，扭曲痛苦的脸，濒死的绝望。楚云飞缩在台边，像只吓傻的鹌鹑。
“废物！滚下去！”他经纪人在台下跳脚尖叫。
我没理。手指搭上冰冷紧绷的琴弦。脑子里只剩下熬了三天三夜、刻进骨子里的真正旋律。手指一动。
“铮——”
没有扩音器，没有混响。木吉他干涩的单音，像颗冰冷石子砸进沸油锅。
奇迹发生了。离我最近那个口吐白沫、抽搐的年轻人猛地一抽，动作僵住。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茫然映出我的影子。
【精神力：25%…】视野里的数字让我心慌。嘴里铁锈味更浓了。
“哪来的野狗！敢抢楚少的台！”一声暴怒炸响。楚云飞那个练金钟罩的保镖头子，像头发狂的犀牛撞过来！砂锅大的拳头撕裂空气，直轰我面门！拳风刮得脸生疼。
台下瞬间死寂。所有痛苦的眼睛，所有混乱的噪音，仿佛都被这一拳吸走。
我没扭头。手指猛地划过三根琴弦！
“嗡——锵——！”
三个突兀、短促、带着金属撕裂感的音符，楔入死寂的空气！
保镖的拳头在我后脑勺三寸外，硬生生顶住！他脸上的狂怒像劣质面具寸寸崩裂，换上极度的茫然痛苦。壮硕身体筛糠般抖起来，眼白爬满血丝，鼻血流下，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竟收住拳势，抱头痛苦蹲下！
【精神力：18%…警告！】视野边缘泛起刺目红光，像滴血。
台下武者反应更剧烈了。那些走火入魔、气息狂暴的人，痛苦狰狞竟平复了一丝。血沫不再涌，抽搐变小，混乱的内息仿佛被无形的手捋顺了一瞬。无数道惊疑不定、劫后余生的目光，像探照灯聚焦在我身上，聚焦在我手里那把裂缝的破吉他上。
死寂被打破，变成一片沉重到极致的呼吸声。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尝到血腥味。手指按上琴弦。真正的《龙吟九霄》，不再是楚云飞的花架子，带着我前世对音律武道的理解，带着系统抽离精神力的剧痛，从我指尖奔涌而出！
没有华丽技巧，只有朴拙拨弦。音符沉重，像远古深渊里巨龙的喘息，每个音节都带着千钧之力砸在死寂场馆。低音如龙潜渊，压抑磅礴的力量在地下奔涌；高音骤起，似龙冲九霄，撕裂云层，带着睥睨天地的傲然苍凉。
“嗡…锵…咚…”
台下，那个最先倒下的锦缎唐装老头，猛地睁眼！浑浊眼底精光爆射，头顶氤氲出几乎看不见的白气。枯槁手指无意识在膝盖上急速敲击，像推演绝世功法。旁边砸碎扶手的壮汉，赤红的眼褪去血色。他死死盯着我拨弦的手，虬结肌肉像水流有韵律地起伏收缩，每次起伏都伴着骨骼轻响，气息肉眼可见地稳定、攀升！
越来越多人身上出现异象。有人闭目，眉头紧锁，额角青筋跳，周身气流微乱后归于凝练；有人双手无意识结印，指尖萦绕气旋；还有人泪流满面，仿佛在音符中看到了毕生追寻的武道至理。整个武道馆，只剩破吉他原始轰鸣，无数武者顿悟时压抑的呼吸和能量奔腾的共鸣。
一曲终了。
最后一个尾音带着余韵，在死寂中消散。我眼前发黑，太阳穴剧痛变麻木，嘴里腥甜压不住，一丝温热顺着嘴角淌下，被我抿掉。握琴颈的手抖得厉害，指关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