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他瞥见墙上的挂历，25号画着红圈，旁边娟秀的字迹写着“美术馆新展开幕”。诗涵送他到门口，微笑着说：“没事，邻里之间互相照应嘛。早点休息。”
回到自己冷清漆黑的房间，张哲心里却还残留着那碗面的温度和那个安静的笑容。他第一次对“女朋友”这个词，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动摇。
第四回：倾斜的天平
和黄薇的恋爱，渐渐成了一种固定的模式。张哲作为技术骨干月薪三万有余，但每个月都存不下什么钱。黄薇做前台工作，月入不过四千出头，却有着与之不匹配的消费欲望。她看上的衣服、化妆品，暗示一下，张哲就会买来送她。她想去打卡的网红餐厅，无论多难排队，张哲都会提前去拿号。她周末不想做饭，张哲就点外卖或者带她出去吃。
“你是我男朋友呀，这不是应该的嘛？”每当张哲偶尔流露出一点点疲惫或者经济上的压力时，黄薇就会撅起嘴，用这句话堵他，甚至还会委屈地抱怨，“我闺蜜的男朋友上周送了她一个两万多的包包呢！我都没跟你要过这么贵的……”
张哲立刻就会心生愧疚，觉得自己亏待了她，然后想方设法地补偿。那条她看中很久的项链，价格几乎是他大半个月的工资，但他还是咬牙买了。除了金钱，还有体力上的付出。修水管、换灯泡、通下水道这种活自然不用说。黄薇喜欢网购，快递多得放不下，张哲就得负责搬上楼、拆包装、处理垃圾。她心血来潮想学烘焙，买了一堆工具和材料，玩了一次就腻了，剩下收拾残局的又是张哲。她甚至会让张哲帮她做那些枯燥繁琐的表格和PPT，因为“你是搞技术的，做这个快嘛”，然后拿着成品去公司汇报，得到表扬时绝不会提到张哲一个字。
最让张哲感到无力的是情绪上的消耗。黄薇心情好的时候，会对张哲甜言蜜语，让他觉得一切付出都值得。但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可能是工作不顺，可能是和闺蜜闹别扭，甚至只是天气不好——就会对张哲甩脸子、发脾气，一点小事就能点燃她的怒火。
有一次，张哲项目上线压力巨大，连续加班好几天，头晕眼花。黄薇却因为他在微信回复慢了几个小时而大发雷霆，在电话里质问他：“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我重要还是你工作重要？你根本就不爱我！”
张哲拖着疲惫的身体，低声下气地哄了她半个小时，答应周末带她去买那条她看中很久的项链，才算是平息了风波。挂掉电话时，项目组同事投来同情的目光。他瘫在办公椅上，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力交瘁。
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诗涵那碗什么都不问的阳春面，和那杯安静的热水。还有诗涵总放在美术馆前台的润喉糖，现在想来，或许不只是巧合。
第五回：冷却的奶茶
周六中午，张哲正在家里补觉。连续熬夜加班让他困得睁不开眼。手机尖锐地响起来，是黄薇专属的铃声。他一个激灵坐起来，赶紧接听。
“张哲！你在干嘛呢？”电话那头背景音嘈杂，像是在商场。“我在睡觉……怎么了薇薇？”“别睡啦！我和莉莉在中央商场逛街呢，渴死了，突然好想喝‘茶颜悦色’的幽兰拿铁，你去帮我买一杯送过来嘛！”黄薇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不容拒绝的撒娇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