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听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如果你们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我作势要放下听筒，“那我走了。”
“等等！”白莲尖叫着抢过电话，眼泪鼻涕一起流，“姐姐！姐！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你帮我们找个律师，上诉好不好？我们真的不能坐牢啊！孩子们怎么办啊！”
“情分？”我笑了，“我们之间，有过那东西吗？”
“至于你们的孩子，”我顿了顿，“不是还有你们这四个亲生的好大儿吗？让他们给你们养老啊。”
这句话像是戳破了赵磊最后一点理智。
他猛地抢回电话，整张脸扭曲地压在玻璃上，眼球凸起，压低声音，用一种极其恶毒又带着诡异快意的语气吼道：
“林小草！你嚣张什么？！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跟我们一样！你也不是爹妈亲生的！你也是他们买来的！就在我之后不久！花了八百块钱！”
“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要不是我们家养着你，你早就死了！”
“你举报我们？哈哈！你也该进来！你也犯了包庇罪！你早知道为什么不举报？！你跟我们是一路的！”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脑子里嗡的一声。
仿佛一道惊雷劈开迷雾。
许多原主记忆里被忽略的细节，瞬间涌了上来。
父母对她微妙的疏离和客气，永远先紧着赵磊的偏心，母亲偶尔看着她出神时复杂的眼神…………
原来…………是这样？
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我也是…………买来的？
赵磊看着我骤变的脸色，得意又疯狂地笑起来，声音通过听筒传来，刺耳又扭曲：“哈哈哈！怕了吧！野种！你…………”
啪。
我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站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玻璃对面那两张癫狂错愕的脸。
我拿起旁边连接着内部通话系统的麦克风——这是刚才进来时狱警示意我，如果需要和工作人员沟通时使用的。
我的声音清晰、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透过麦克风，不仅传给了玻璃对面的赵磊和白莲，也传到了后方监听的工作人员那里。
“警官同志，你们都听到了吧？”
“犯罪嫌疑人赵磊，亲口承认了本人林小草系被拐卖儿童的事实。并试图以此威胁举报人。”
“请务必记录在案。这或许涉及另一桩陈年旧案。”
“另外，”我看向面如死灰的赵磊和白莲，微微笑了一下，“鉴于新线索的出现，关于我的来源问题，我会正式向警方报案，申请立案调查。购买婴幼儿，同样涉嫌违法犯罪。”
“二位，”我放下麦克风，对着彻底僵住、眼神由疯狂变为极致恐惧的两人，用口型无声地说：
“牢底坐穿。”
转身，离开。
脚步没有一丝迟疑。
13
走出监狱大门，阳光刺眼。
我眯起眼，深吸了一口气。
胸口没有预想中的沉闷和难过，反而有一种奇怪的、豁然开朗的轻松感。
原来我不是那对奇葩夫妇的血脉。
真好。
真他妈好！
至于来源？
无论我是被拐卖的，还是被亲生父母卖掉的，都无所谓了。
林小草的人生，从我现在，此刻，重新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