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夜还在深圳天台犹豫要不要跳楼,今早却穿成荣国府里最下等的扫地丫鬟,刚睁眼就被婆子甩了一耳光——“小贱人,再偷懒就剥了你的皮。
1.
“作死的小蹄子!扫个地也偷奸耍滑!仔细你的皮!”
我猛地一睁眼。
一个凶恶的婆子,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手里攥着一把快比我高的破扫帚。
我低头。
一双陌生、瘦小、粗糙的手,磨出了好几个透亮的水泡。
灰布裙子,打着补丁,风嗖嗖往里灌。
没有高楼。
没有电脑。
只有青砖高墙,枯枝指向灰白的天。
“芸香!耳朵聋了?!”
那婆子的手指快戳到我鼻尖。
芸香?
是在叫我?
记忆像冻住的冰河,裂开一道缝。
前一世,
我叫李招娣。
工牌上印着:深圳某科技公司内容运营部新媒体小组实习转正助理专员。
那是我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会议室。空调冷气足得吓人。
我坐在最末,
投影仪嗡嗡响。
光柱打出的PPT,精美绝伦。
我的方案。
熬了三个月,啃面包,改到凌晨三点。
台上站着张经理。
我的顶头上司。
他声音洪亮,充满自信。
用的是我的PPT。
我的方案。
我的每一个字。
“这个构想,主要得益于我们团队。”
他声音顿了顿,手势朝我这边虚虚一划。
“尤其是小李,做了些前期的资料收集工作。”
几道目光扫过来,蜻蜓点水,滑开。
程式化的认可。甚至没有聚焦。
PPT翻到最后一页。
致谢。
密密麻麻的名字,按职位高低排列。
我的目光急速下坠,在最后一行,找到:
【李招娣- 资料支持】
小得像蚂蚁。灰色的。
世界的声音瞬间被抽干。
冰冷的,窒息的静。
张经理的嘴还在动,台下的人在听。
但我只听见耳鸣。高频的,持续的。
会议结束。人们笑着离开。
椅子拖动,电脑合上。
没有人看我。
没有人记得角落里还有一个“资料支持”。
我走回工位,靠卫生间那个格子间。
参考书还摊着,咖啡冷了一半。
它们都在。
我不在了。
工牌冰凉地贴着胸口。
那串长长的头衔,像个笑话。
证据失效了。
天台的风很大。
楼下的车流缩成发光的细线。
跳下去。
这该死的寂静就结束了。
我闭上眼纵身一跃。
“……听见没?!晦气东西!”
婆子的咒骂把我拽回现实。
她眼神厌恶,像看一块挡路的石头。
“再不扫干净,今晚别想吃饭!”
她啐了一口,扭身走了。
我僵在原地,冰冷的扫帚杆硌着破皮的手心。
寒风卷着枯叶打旋。
远处有几个同样穿着灰布裙的小丫鬟低头走过,没人往我这边看一眼。
一种比天台寒风更刺骨的冷,慢慢爬上脊椎。
原来。
跳下去。
寂静不会结束。
只会换一种方式,变得更无处可逃。
2.
那婆子骂骂咧咧地走了,风卷着她的尾音,和地上的枯叶一起打了个旋,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