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为了许枝枝，顾庭野就连最基本的原则都可以打破。
“沈老爷子，是我没有管教好我太太，还请老爷子恕罪。”顾庭野深鞠一躬，“我会以西南角那块地皮用来赔罪。”
每个字都像刀子，狠狠刺进阮清雾心口，她想反驳，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可沈老爷子才晕倒转醒，沈家人正在气头上，只想严惩罪魁祸首，向在座的宾客树威，给沈家一个交代。
“来人，将阮小姐丢进池塘，半个小时后再捞上来。”
冬夜里的天冷得发凉，穿着漏肤的礼服在满是暖气的宴会厅还感知不到的冷意，一被拖至后院，就被风吹得刺骨。
两只铁钳般的手按住阮清雾的肩膀，将人往湖心一扔。
扑通！
刺骨的湖水瞬间淹没头顶，她挣扎着浮出水面，却看见许枝枝红着眼依偎在顾庭野怀中。
“顾总…我、我害怕…”
“我不知道沈老爷子对乌沉香过敏，都怪我，都怪我连累了太太…”
三分自责七分委屈，泪水打湿眼眶，惹得顾庭野心疼。
他抬手轻擦去许枝枝的眼泪，轻声安抚。
“别怕，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为你兜底。”
两人亲昵的姿势像把钝刀，生生将阮清雾的心剜成两半。
意识涣散前，她恍惚看见那年冬夜，她被人恶意搞怪推进池塘，顾庭野疯了般跳进湖中将她拦腰救起。
他一点点托起她的身体，用最温柔的声音唤醒她的意识。
“别怕，我来了。”
阮清雾在湖水中沉浮，轻扯嘴角，嘲笑自己的狼狈不堪。
这一次，再也不会有救她于水火的少年。
他早就死在新婚夜那场地震中。
再后来的顾庭野不是她的顾庭野。
但索性，一切就快结束了…
第六章
再次醒来，入目是一片白。
阮清雾躺在顾家侧卧，顾庭野正守在床边，手里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吹凉。
见她醒了，他眉眼舒展，“醒了？快把药喝了。”
盛着汤药的瓷勺抵至唇边，温柔细致的动作和从前别无二致，让阮清雾有一瞬的恍惚。
压抑许久的情绪仿佛得到一个发泄的闸口，在此刻彻底爆发。
她偏头躲开，声音嘶哑但决绝。
“顾庭野，上辈子你逼我签下谅解书，哭着说愧对许枝枝，心疼她五十年如一日无名无分跟着你。”
“如今重活一世，你交给她掌家权，纵容她罚我，甚至让我代替她在寒冷刺骨的雪夜被扔进湖水中受冻。”
“可是你忘了，忘了是我陪你创业喝到胃出血，是我拿着仅存的积蓄帮你周转资金，也是我和你一起长大。”
“十八岁在一起，二十岁嫁给你，陪你走过风风雨雨几十年，你全都忘了。”
一口气宣泄完，阮清雾闭了闭眼。
“顾庭野，这一次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了，还有三天离婚申请就会批下来，我们彻底结束。”
寂静中，只剩她可悲又释然的叹息。
一扭头撞进顾庭野柔和的瞳孔，他一愣，放下药碗。
“你刚刚说什么？”
他没听见，他的耳朵戴着蓝牙耳机。
手机屏幕一亮，显示枝枝二字。
“顾总，我现在胃不太舒服，你能来接我吗？”
顾庭野没有犹豫，“嗯”了一声，起身就走。